第4章 理念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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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源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杯中的水漾出波纹。他看着江若雪投影出的那段被抹去的历史数据，牙关紧咬。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扎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回响’……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他低声嘶吼，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撞击墙壁。 就在这时，紧急通讯频道发出刺耳的蜂鸣，强行插入。阿托克斯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不带任何感情波动：“林源，情况失控。‘卡戎联合体’宣布脱离‘永恒回响’网络，并启动了他们的‘创世纪协议’。” 光幕展开，展现出一片偏远的星域。数十个星球同时点亮了某种巨大的能量矩阵，粗大的能量光束撕裂空间，试图强行开辟一个新的、独立的物理常数区域。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更是对联盟秩序的正面挑战。 “他们公开宣称，遵循‘黑暗生存法则’，要打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不受束缚的新世界。”阿托克斯补充道，光学传感器锁定着那片混乱的空域。 这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几个标准时内，七个位于联盟边缘的文明，先后切断了与“回响”网络的连接。他们有的开始疯狂抽取恒星能量，建造畸形的战争堡垒；有的进行着危险的基因飞升实验，将整颗星球的生命体强制进化成某种战斗兵器的温床；有的甚至试图撕裂维度屏障，召唤来自未知领域的“盟友”。 “黑暗生存法则” 像一种思想瘟疫，在联盟脆弱的信任壁垒上腐蚀出无数孔洞。恐惧和对现状的不满，成为了这种危险理念最肥沃的土壤。议事星域的公共频道里充斥着争吵、指责和恐慌的讯息，刚刚重建的秩序摇摇欲坠。 场景一：伪善的支柱 混乱中，那道熟悉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冰冷意念，再次蛮横地撞入林源的意识。是“破壁人”。这一次，他的投影更加凝实，那双黑色火焰燃烧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看到吗林源。这就是你拼命维护的‘和谐’不堪一击。”“破壁人”的声音直接在林源脑颅中回荡，“你以为解散了联盟，交出了权限，你就和过去划清界限了可笑！” 林源凝聚精神，构筑起意识防线，厉声回应：“至少我在尝试改变！而不是像你们一样，选择最极端的毁灭之路！” “改变”“破壁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你站在哪里在跟我说改变你脚下踩着的，是‘永恒回响’用无数文明的‘可能性’堆砌起来的高台！你呼吸的，是经过它过滤的、无害化的能量！你掌心的印记，依然是连接着那个巨大牢笼的钥匙！” 他的话语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林源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你享受着‘回响’带来的一切便利和力量，却摆出一副反对它的姿态。这不是改变，这是伪善！林源，你和我，本质上没有区别！我们都看到了问题，区别只在于，我选择砸碎这个烂到根子的系统，而你，还妄想着在里面修修补补！” “我不是……”林源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破壁人”的话语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矛盾。他真的完全摆脱了对“回响”的依赖吗他真的有能力在砸碎一切后，建立起更好的秩序吗还是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 “承认吧，”“破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你内心也渴望着真正的力量，不受束缚的力量。加入我们，你不需要再背负那些虚伪的责任，你可以真正地……为所欲为。” “滚！”林源猛地切断了两者之间的意识连接，额头渗出冷汗，呼吸急促。他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破壁人”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子，盘旋不去。 场景二：第三条路 璃虹推门进来，看到林源苍白的脸色，快步上前扶住他。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用手帕轻轻擦去他额头的冷汗。 “他又来找你了”她轻声问。 林源点了点头，把脸埋在她的肩头，汲取着那一点真实的温暖。“他说的是对的吗，璃虹我是不是……真的很虚伪” 璃虹沉默了片刻，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看着你，只看到‘无限诗人’，看到‘永恒回响’的继承者。但我看着你，只看到林源。会害怕，会迷茫，会种不好番茄，会被孩子奇怪的问题难住的林源。”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掌心的印记。“问题的关键，从来不是谁对谁错。‘回响’渴望永恒的秩序，‘掠食者’追求极致的自由。这两条路，无论选哪一条，走到尽头，可能都是毁灭。” 她顿了顿，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需要找到第三条路。一条……既能容纳秩序的安全，又能包容自由的活力的路。一条不是靠压制或者毁灭对方，而是能让两者……共存的路。” “共存”林源喃喃道，这个词像一道微光，照进他混乱的思绪。 “就像绿绒星上的生态，”璃虹继续说，“有高大的树木，也有低矮的灌木，有温顺的食草动物，也有凶猛的捕食者。它们会竞争，会对抗，但最终构成一个平衡的整体。强行拔掉任何一方，整个系统都会崩溃。” 林源怔怔地看着她。他一直沉浸在非此即彼的对抗中，却忘了世界原本的模样。 场景三：残酷的考题 就在此时，凄厉的全域警报再次撕裂了短暂的宁静！ 江若雪的影像瞬间弹出，语气前所未有的急促：“警告！‘索尔星盟’脱离网络后进行的‘人工恒星催化’实验失控！目标恒星内核反应链式崩溃，将在十七标准分后演变为超新星爆发！爆炸波及范围……将覆盖周边三个恒星系，内含十二个定居世界，生命信号计数超过五十亿！” 光幕上，那颗被选作实验目标的恒星正剧烈地膨胀、变色，表面翻滚着不祥的暗红色波纹，仿佛一颗即将炸开的脓包。而就在这不稳定恒星的不远处，几艘隶属于“掠食者”的、造型狰狞的侦察舰，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像等待猎物断气的秃鹫。它们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冷漠地记录着这一切。 “破壁人”的讯息紧随而至，简短而残酷：“考题来了，林源。展示你的‘选择’吧。是牺牲你自己和联盟的力量，去拯救这些‘走错路’的蠢货还是像我们一样，冷眼旁观，让‘自然选择’淘汰掉不合格的个体” 全宇宙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林源身上。 阿托克斯的通讯强行接入：“林源！逻辑结论：救援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七，且会极大消耗我方战略力量，暴露我方防御弱点。建议：立刻组织周边文明撤离，放弃索尔星盟。这是最理性的选择！” 另一边，是无数来自即将被波及星域的、绝望的求救信号，像海啸般涌向联盟的每一个频道。 林源的拳头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烙印处传来灼热的痛感。 救，还是不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