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街市遇刺，惊寒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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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鸮”的死令既出，便如同拉满了的弓弦，杀意在无声无息间弥漫。然而，清辞绣坊内却依旧是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连日来的赶工颇有成效，捐献边军的物资已近尾声，只待最后一批冬衣缝上加固的针脚，便可打包装车。 这日午后，苏清辞需亲自前往京城最大的“百汇商行”，查验一批新到的南洋珍珠。这批珍珠颗粒圆润，光泽极佳，是宫中一位贵人定制绣屏点名要用的配饰，容不得半点差错。因是临时决定的行程，知晓者并不多。 “东家，今日市集人多，让墨离跟着您去吧”芸娘有些不放心地建议。自内鬼事件后，她总觉得心有余悸。 苏清辞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以及坊内堆积的活计，摇了摇头：“无妨，商行不远，我去去便回。墨离另有要事，不必惊动他。让两个稳妥的家丁跟着便是。” 她并非毫无警惕，只是觉得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对方纵有歹意，也不至于如此猖狂。况且，她也不愿因噎废食，整日龟缩在绣坊之内。 稍作整理，苏清辞便带着两名身材高壮的家丁，乘着一辆青篷小车，出了绣坊，驶向位于京城中心区域的百汇商行。 马车辚辚，穿过熙攘的街道。叫卖声、嬉笑声、车马声不绝于耳，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勃勃生机。苏清辞微微撩开车帘一角，看着这太平景象，心中因连日紧张而绷紧的弦，也不由得稍稍放松了些。 在商行一切顺利，掌柜的早已将最好的珍珠备好，苏清辞仔细查验过，成色果然上乘，便爽快地付了定金，约定好送货时间。 走出商行大门时，已是申时末，日头偏西，将街道两旁的屋宇拉出长长的影子。 “东家，这边走。”家丁引着路，准备穿过一条相对宽敞的巷子，前往停靠马车的街口。 这条巷子平日也算热闹，两侧多是售卖杂货和小吃的铺面。然而今日，不知为何，行人似乎比往常稀少了许多，连摊贩的叫卖声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一阵冷风穿巷而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 苏清辞心中莫名一悸，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前方巷口看似寻常的几个挑夫，猛地扔下肩头的担子，从稻草下抽出明晃晃的钢刀！身后原本慢悠悠走着的几个“路人”，也瞬间暴起发难，封死了退路！两侧店铺的屋顶上，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现身，手中劲弩在夕阳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 前后左右，上下四方，所有的生路在刹那间被彻底锁死！ 这些人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无声，眼神冰冷麻木，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高效的杀意！ 是死士！而且是最顶尖的那种！ “保护东家！”两名家丁虽惊不乱，怒吼一声，拔出随身短棍，一前一后将苏清辞护在中间。他们是萧惊寒亲自挑选送来的人，身手不俗，但面对如此多精锐死士的围攻，无异于螳臂当车。 “杀！”为首的刺客发出一声短促冰冷的指令。 弩箭破空！刀光乍现！ 顷刻之间，狭小的巷子便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两名家丁拼死抵抗，短棍舞得虎虎生风，格挡开数支弩箭，又与扑上来的刺客缠斗在一起。但他们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转眼间身上便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战不退，将苏清辞牢牢护在身后。 苏清辞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飞速扫视，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对方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是要一击必杀，根本不留任何活口和谈判的余地！ 是谁二皇子柳家余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腹地行此刺杀之事！他们真是疯了！ 就在她心念电转之际，一名家丁惨叫着被一刀劈倒，另一名也被数把刀同时刺穿！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面。 最后的屏障消失，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瞬间将苏清辞笼罩。 一名刺客手中的钢刀，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直直向着她的心口刺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根本避无可避！ 苏清辞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那麻木的残忍。 要死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甘、愤怒、还有一丝莫名的遗憾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同九天惊雷，骤然从侧上方劈落！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那柄刺向苏清辞的钢刀之上！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那刺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钢刀脱手飞出！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天神下凡，携着无边的怒火与凛冽的杀气，稳稳落在了苏清辞与刺客之间！ 来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如冰，正是本应在北境“休养”的靖安王，萧惊寒！ 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刺客的动作都为之微微一滞，那双双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骇”的情绪。 萧惊寒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剑势如虹，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剑光过处，必有一名刺客溅血倒地！他的剑法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杀戮！ 然而，刺客人数太多，个个都是死士。短暂的惊骇过后，立刻有数人同时扑上，刀光剑影将他瞬间淹没。更有屋顶的弩手，不断射出冷箭，角度刁钻狠毒。 萧惊寒将苏清辞牢牢护在身后，一把长剑舞得水泼不进，格挡开所有攻击。但他毕竟是以一敌众，又要分心保护身后之人，动作难免受限。 “小心背后！”苏清辞突然惊叫。 一名刺客如同泥鳅般从同伴的掩护中滑出，一刀悄无声息地刺向萧惊寒的后心！ 萧惊寒仿佛背后长眼，猛地回身格挡，挡开这阴险的一击。但就在他回身的刹那，另一侧，一名一直潜伏在阴影中的刺客，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那是“影”亲自出手了！他如同真正的幽灵，速度快到极致，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直刺苏清辞的咽喉！这是围魏救赵，更是必杀一击！ 萧惊寒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瞳孔骤缩！此刻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回剑格挡！ 没有任何犹豫！ 在电光石火之间，他做出了本能的选择—— 猛地用力将苏清辞向旁边推开！同时，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撞向了那柄毒蛇般的短剑！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清晰地传入苏清辞的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被推得踉跄几步，猛地回头，只见萧惊寒挡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左肩胛下方，一截冰冷的剑尖透体而出！鲜血如同怒放的红梅，瞬间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袍！ “呃……”萧惊寒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他握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反手一剑，以伤换命，直接将那名刺客的喉咙割断！ “影”难以置信地捂着喷血的喉咙，轰然倒地，眼中最后定格的是惊愕与不甘。 首领毙命，剩余的刺客顿时阵脚大乱。 而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怒吼：“王爷！属下来迟！” 是墨离！他带着一队王府侍卫终于赶到！ 剩下的刺客见事不可为，毫不恋战，立刻抛下烟雾弹，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四面八方遁逃，转眼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之中。 墨离带人欲追，萧惊寒却低喝一声：“穷寇……莫追……保护……清辞……”话音未落，他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栽倒。 “王爷！”墨离惊骇上前，一把扶住他。 苏清辞扑到萧惊寒身边，看着他肩头那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双手颤抖得厉害，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萧惊寒！萧惊寒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慌乱地用手去捂那伤口，温热的鲜血却不断从指缝间涌出。 萧惊寒艰难地抬起眼，看向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力地合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快！回王府！传府医！！”墨离嘶声怒吼，小心翼翼地将萧惊寒抱起。 苏清辞踉跄着跟上，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俊颜，脑海里是他为自己挡刀时义无反顾的背影，心中那片一直被她刻意压抑的情感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街市上的混乱很快被王府侍卫控制住。夕阳的余晖将这片染血的小巷映照得一片凄艳。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以萧惊寒的重伤为代价，暂告段落。但由此掀起的惊涛骇浪，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