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波未熄，暗流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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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绣业新规的推行，如同给这片富庶之地注入了一股清泉，涤荡了柳家时代遗留的污浊与沉疴。 以“锦华堂”钱茂才为首的少数刺头，在巨大的行业压力和更巨大的利益前景面前，最终选择了屈服，老老实实在新约上签下了名字，虽心有不甘，却再不敢明面上兴风作浪。 “清辞绣坊”的声誉随着“平民绣品”的普及和江南新规的确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苏清辞这个名字，在民间几乎成为了“巧手仁心”的代名词，在绣业内部更是象征着权威与革新。她似乎真正站稳了脚跟，拥有了足以安身立命、甚至影响一方的力量。 靖安王府内，萧惊寒的伤势已近痊愈，只需再静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他与苏清辞之间，虽因礼制与局势未曾公开，但那份历经生死考验后尘埃落定的情意，却在彼此的眼神与默契中流转，温暖而坚定。墨离等人皆心照不宣，将苏清辞视作了王府另一位主人。 一切仿佛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风暴似乎已然远去。 然而，真正的暗流，往往隐藏在最平静的水面之下。 二皇子府。 相较于数月前的暴怒癫狂，此时的萧景渊显得异常平静。他依旧被禁足在府中，不得踏出半步，府内往来人员亦受到严密监控。他每日读书、习字、品茶，甚至有了闲心侍弄花草，仿佛真的安心悔过，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皇子。 唯有贴身伺候的心腹太监才知道，殿下书房里那些被临摹了无数遍的字帖，其内容皆是历代隐忍蛰伏、最终一击必成的枭雄传记。他侍弄花草时，那修剪花枝的金剪刀，偶尔会因失控的力道而将整株名品茶花拦腰剪断。而他眼底深处那簇幽暗冰冷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压抑中，燃烧得更加毒烈。 “王爷，我们安插在军中的几个钉子，被靖安王的人以‘整肃军纪’为由拔除了……” “王爷，江南来信，钱茂才那边……顶不住压力，签了那女人的新规……” “王爷，我们暗中经营的那几条财路，也被清辞绣坊联合几家商号挤占得差不多了……” 坏消息一个个传来，萧景渊听着，面上却无丝毫波澜，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知道了。”他淡淡地打断心腹的汇报，声音平静无波，“下去吧。” 心腹胆战心惊地退下，书房内重归死寂。 萧景渊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棵被他剪得光秃秃的花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扭曲的弧度。 萧惊寒……苏清辞…… 好，很好。你们联手断我臂膀，损我钱财，毁我声望，将我逼至如此境地。 这份“厚礼”，我萧景渊……记下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地认识到，以往那些小打小闹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和碾压性的优势面前，是何等不堪一击。萧惊寒的雷霆反击，简单、粗暴，却有效至极，完全是军伍作风，靠的是其多年经营的力量和父皇那微妙的态度。 而苏清辞，那个他曾经轻视的女人，竟已成为萧惊寒不可或缺的助力，不仅在民间声望日隆，更通过掌控绣业这一看似不起眼却关乎民生与经济的领域，拥有了不容小觑的软实力。 硬刀子与软刀子结合，这才是最可怕的。 直接对抗，已不明智。 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幽深诡谲的光芒。他需要等待，需要蛰伏，需要找到一个新的、更隐秘、更致命的突破口。他不能再小看那个女人，或许……可以从她身边看似不起眼的人或事入手比如，那个她极为信任的、从侯府带出来的丫鬟或是……她绣坊中那些看似牢固的关系网 仇恨与杀意，并未消失，而是如同毒液般渗入骨髓，变得更加耐心，更加阴毒。 与此同时，紫禁城，养心殿。 皇帝萧靖宇批阅着奏折，看似随意地问身旁侍立的大太监：“听说，靖安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大太监躬身回道：“回陛下，太医昨日回话，王爷伤势已无大碍，只需再静养些时日便可。” “嗯。”皇帝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并未从奏折上移开，“朕还听说，清辞绣坊那位苏绣娘，近日时常出入王府” 大太监心头一凛，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是……苏绣娘感念王爷救命之恩，且其精通药理，于外伤调养颇有心得，故而……时常前去探望照料。”他不敢隐瞒，却也说得尽量委婉。 皇帝放下朱笔，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有心了。靖安王年岁也不小了，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位苏绣娘，手艺好，心思巧，如今这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惠及百姓，连皇后都对其赞不绝口……” 他顿了顿，话锋微不可察地一转：“只是，这女子……能量似乎越来越大了。江南绣业，如今几乎是她一言而决。与老九走得又如此之近……一个掌着兵权，一个握着民望商脉……”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深邃的目光投向殿外，带着一丝极其复杂的探究与沉吟。 大太监屏息静气，冷汗悄悄湿了后背。他跟随皇帝多年，深知这位主子心思深沉如海。这般话语，听起来似是感慨，实则充满了帝王心术的权衡与忌惮。陛下既欣赏苏清辞的才干与带来的正面影响，又本能地警惕着任何可能脱离掌控的力量组合。 王爷与苏姑娘走得近，究竟是福是祸，恐怕难说得很。 而在这两股最大的暗流之外，一些更细微、更不易察觉的波动，也开始悄然泛起。 比如，太医院院判近日被皇帝秘密召见的次数明显增多，且每次出来后都面色凝重。 又比如，北境军中传来一些模糊的消息，似乎有胡人部落正在秘密整合，动向不明。 再比如，后宫之中，因贵妃失势而空出的权力地带，开始有新的面孔试图填补，暗中向皇后乃至几位有皇子的嫔妃示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清辞从江南送回的最新一批报表中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事业顺遂，情意安稳，可她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却从未真正放松过。 她走到窗边，望着京城巍峨的宫墙和远处连绵的屋宇。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壮美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 二皇子真的会就此罢手吗 皇帝那看似平和的态度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萧惊寒伤势渐愈，北境军权又将如何安排 还有那些隐藏在更深处、她或许尚未触及的蛛丝马迹……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变得沉静而坚定。 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浪，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了需要守护的事业，有了携手并肩的爱人，更有了无数信赖她、依靠她的绣娘和百姓。 事情看起来似乎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更大的漩涡，正在平静的假象之下，缓缓凝聚。 暗流，从未平息，只会不断升级，直至下一次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