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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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外沉默了一瞬。苏砚显然也没料到陆其琛下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绝！他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泛白，温润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沉了下去。 “王爷行事……雷厉风行。”苏砚缓缓道，语气听不出褒贬，“只是，血鹞潜入，事关国体，恐非王府一府之事。陛下那边……” “本王自会向陛下详细禀报。”陆其琛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包括这些死士是如何钻了王府守卫的空子，本王也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至于国体……”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凛然的威势，“胆敢犯我晟国者，无论是谁，本王定叫他……有来无回！苏先生回去，可如此禀告陛下。” 这话掷地有声，既是表态，更是警告！警告皇帝，也警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府医如释重负的声音：“王爷，王妃娘娘的伤口毒血已清，幸未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之伤，敷上药膏，静养些时日便可无碍。只是这几日需小心，万不可再牵动伤口。” 安湄在霜序的搀扶下，重新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股柔弱惊惶已被强行压下，恢复了属于王妃的、带着一丝疏离的端庄。她缓缓走出屏风。 苏砚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重新包扎好的肩头，又迅速移开，关切道：“王妃娘娘受苦了。万幸伤势无碍，下官回去定当禀明陛下，陛下必会遣御医送来上好伤药。” “有劳苏先生。”安湄微微颔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感激，“也请先生转告陛下，妾身谢陛下圣恩。王爷……”她转向陆其琛，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依赖，“妾身有些乏了。” 陆其琛立刻起身，走到安湄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让安湄可以虚扶着他。这个动作亲昵而强势，无声地宣告着一种庇护。他看向苏砚：“王妃受惊体乏，本王先送王妃回西苑安歇。苏先生自便。” 苏砚看着陆其琛那看似随意搭在安湄臂弯上的手，又看了看安湄苍白却平静的侧脸，以及她肩头那处被新衣遮掩、却仿佛依旧能透出血腥气的包扎。他温润的眼底深处，那抹锐利的探究之色越发浓厚。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今夜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尤其是陆其琛那句“王妃受惊了”，还有此刻这看似维护的姿态…… “下官告退。”苏砚压下心头的重重疑云，再次躬身行礼，“王爷、王妃万望保重玉体。”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背影在听雪轩明亮的灯火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带着思虑的影子。 陆其琛目送苏砚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他低头，看向臂弯中安湄苍白的脸，低声道：“撑得住” 安湄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退开半步，挺直了脊背，方才的柔弱瞬间褪去，眼神恢复清明锐利，带着一丝审视：“王爷方才……为何要承认血鹞之事”她不明白，陆其琛明明可以遮掩过去，为何要主动捅破这个惊天消息 陆其琛眼中寒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狠戾的弧度：“因为本王要让他们知道，刀子递过来了，就得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血鹞潜入哼，这消息放出去，够李瑾则和他背后那些缩头乌龟，头疼一阵子了！” 他迈步向外走去，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如同酝酿着风暴的夜色： “走，回西苑。好戏……才刚刚开始。” 西苑，烛火通明，驱不散深秋的寒意，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硝烟余烬。府医重新为安湄处理了肩头伤口，敷上特制的解毒生肌药膏，又开了安神定惊的汤药，这才躬身退下。室内只余安湄与霜序二人。 “郡主，您的伤……”霜序看着安湄苍白的脸，眼中满是忧色与未熄的怒火。 “皮外伤，不妨事。”安湄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却锐利如初。她端起霜序递来的温茶，抿了一口，压下喉咙间的腥甜感（那是方才强忍剧痛咬破舌尖所致）。“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霜序神色凝重：“血鹞潜入王府刺杀，目标明确，时机精准，必有内应！陆其琛利用假名单引蛇出洞，手段狠辣，但也确实揪出了王府筛子。只是……他最后对苏砚承认血鹞之事，实在冒险！这等于将一颗足以引爆两国战火的雷，握在了自己手里！” “他不是冒险，是逼宫。”安湄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在逼李瑾则表态！也是在警告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蛀虫！血鹞潜入晟京刺杀摄政王，此事若捂不住，一旦泄露出去，晟国朝野必哗然！李瑾则作为皇帝，要么彻查到底，揪出内鬼，给天下一个交代——这势必会牵扯出他不想动的人，甚至可能动摇他的根基；要么……就只能默认陆其琛的处理方式，由陆其琛全权负责‘肃清内奸、整饬边防’，这等于将更大的权柄拱手相让！无论哪种选择，对李瑾则来说，都是烫手山芋！”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陆其琛是在用这颗‘雷’，换取李瑾则暂时的妥协和沉默，为他接下来清理门户争取时间和空间！至于雍国……哼，赵怜儿那条毒蛇既然敢把爪子伸进来，就要做好被剁掉的准备！陆其琛那句‘有来无回’，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我们……”霜序迟疑道。 “按计划行事！”安湄斩钉截铁，“陆其琛要掀桌，我们正好借他的势！霜序，立刻传令！” “第一，动用花月楼在晟国所有力量，尤其是户部、漕运司那条线！将我们掌握的‘狸猫换太子’证据链，特别是仓部司主事与内廷总管太监勾结的实证，以及被掉包军粮的最终流向线索，通过最隐秘的渠道，不着痕迹地‘送’给陆其琛手下的‘影卫’！记住，要让他的人‘自己查到’！让他去当这个捅破天的先锋！” “第二，通知我们在雍国华清宫和血鹞卫中的‘暗桩’，不惜一切代价，查明此次潜入晟国刺杀陆其琛的血鹞死士小队的具体名单、出发时间、接应人员！重点查他们与晟国京城哪些势力有过接触！尤其是……与宫里那位苏先生，或者他背后之人，是否有过蛛丝马迹的联络！” “第三，”安湄眼中寒光四射，“动用王府内部那颗‘钉子’，全力配合陆其琛肃清王府内鬼的行动！但务必小心，我们的目标是找出与血鹞勾结、以及可能与军粮案有关联的内鬼！尤其是……那个给血鹞‘开门指路’的关键人物！一旦锁定，立刻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