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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净司的裁员名单终于下来了，如同最终的判决，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刘总管面色灰败地宣布了名单，果然，王太监、顺子以及其他几名老弱病残的名字赫然在列。王太监当场瘫软在地，顺子则嚎啕大哭，整个水净司一片愁云惨雾。 秦寿的名字不在名单上，这在意料之中。他年轻力壮，是司里的主要劳力，刘总管只要不傻，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裁掉他。但秦寿的目标并非仅仅是留下。 就在刘总管宣布完名单，准备安抚（或者说打发）那些被裁撤之人时，秦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却清晰地说道：“刘总管，奴才有一事禀报。” 众人都愣住了，连哭泣的顺子都止住了声音，惊讶地看向秦寿。刘总管正心烦意乱，不耐地道：“何事快说！” 秦寿不慌不忙地说道：“奴才日前清理石渠阁水渠时，听闻阁内因整理古籍，人手紧缺。奴才虽愚钝，但自认还算细心，也认得几个字。如今司内裁撤人手，差事繁重，奴才愿前往石渠阁帮忙，既可略尽绵力，亦可暂时缓解司内压力，待阁内事务完毕再回。恳请总管成全。”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能帮上忙（细心、认字），又体现了为水净司分忧的“高风亮节”，还给出了“暂时帮忙”的合理由头，避免引起刘总管对自己想跳槽的猜疑。 刘总管闻言，三角眼转了转，显然在权衡利弊。秦寿确实是得力人手，放走短期看是损失。但眼下水净司经费紧张，少一个人头便能省下一份口粮和例钱，而且石渠阁那边若真缺人，自己送个人情过去，将来或许有用。再者，秦寿说的是“暂时帮忙”，以后还能回来…… 想到这里，刘总管脸色稍霁，点了点头：“嗯……你倒是有心。既然如此，咱家便替你问问。若石渠阁那边需要，你就过去帮衬些时日。” “谢总管！”秦寿心中一定，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刘总管办事倒也利索，或许是真想尽快甩掉几个包袱，次日便亲自去了一趟石渠阁。不知他如何游说的，下午回来时，便带来了消息：石渠阁同意接收秦寿过去帮忙，时限暂定半年。 消息传开，水净司众人反应各异。被裁撤的王太监、顺子等人自然是羡慕嫉妒恨，他们想留都留不下，秦寿却能主动调去更好的地方。而留下的人，则心情复杂，既庆幸自己保住了饭碗，又对秦寿的“好运”感到些许酸意。 秦寿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简单收拾了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主要是那几本偷藏的古籍残片和一些私人物品，与几个平日里还算说得上话的同事默默道别，便在水净司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这个他待了将近七年的地方。 走出水净司那扇低矮破旧的大门时，秦寿回头望了一眼。这里记录了他第三世最初的挣扎与蛰伏，留下了汗水、屈辱，也有李太监那点微弱的温暖。但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石渠阁的方向。前方，是未知的挑战，也是新的机遇。那里有浩如烟海的典籍，有更接近文化核心的环境，或许，还能让他更清晰地聆听帝国心脏的搏动，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 他迈开步伐，脚步沉稳而坚定。从淤泥浊水到翰墨书香，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岗位变动，对于拥有漫长生命和宏大目标的秦寿而言，却是一次至关重要的战略转移。第三世的棋盘上，他悄然移动了一颗关键的棋子。未来的路，必将更加曲折，但也更加广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