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通讯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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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佑谦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生生拽出混乱梦境的，宿醉的后遗症如同无数根细针扎在太阳穴深处，他低低咒骂了一声，像一具还没上油的发条木偶，脚步虚浮地晃出卧室。 他脚尖没打半个弯儿，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隔音门——白小北的游戏房。 拧开把手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三块巨大的曲面游戏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像三只冰冷的眼睛。屏幕的光源下，白小北蜷缩在电竞椅里，整个人陷进去一大半。 “……昨晚那破酒真他妈难喝，”太佑谦声音沙哑，“你家蜂蜜放哪儿了给老子续个命。” “冰，冰箱第三个夹层。” 他的声音比自己的还虚脱，太佑谦看过去，顿时清醒了几分。 白小北脸色惨白得像个纸人，眼窝深陷，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如同被人狠狠揍了两拳，眼白里爬满了狰狞的红血丝，眼皮肿得几乎只剩下一条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抽干了灵魂的枯槁感，仿佛熬了三天三夜油尽灯枯。 太佑谦刚准备讽刺他什么游戏这耗费精力，别都耗光了一辈子打光棍，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白小北身后的屏幕，瞬间被吸引住。 屏幕上没有一丝一毫游戏的绚丽画面，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来自不同新闻网站和社交媒体的实时页面！ “突发！市中心医院发生大规模恶性伤人事件！伤亡惨重！” “未知恐慌蔓延！多地爆发无差别攻击！警方呼吁民众留在家中！” “恐怖！街头惊现‘食人魔’！目击者称受害者肢体残缺！” 猩红、加粗、感叹号！冰冷的文字如同淬毒的匕首。 太佑谦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白小北猛地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抓住电竞椅的扶手，支撑着虚脱的身体，然后将沉重的座椅向旁边一滑，让出了正对主屏幕的位置，点开了一个被他加密隐藏的本地文件夹。 一张高分辨率、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照片的主角，毫无疑问，是一具尸体。但，绝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 尸体的额头正中央，有一个边缘极其不规则的、足有成年男子食指那么粗的恐怖孔洞！洞口周围是撕裂的皮肉和溅射状的深褐色凝固物，隐约能看到下面惨白的骨头。 尸体的面部扭曲得无法辨认人形！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仿佛里面的眼球被硬生生挖走，只留下两个令人心悸的黑洞。更诡异的是，那空洞的眼窝里并非空无一物，整个瞳孔扩散到极限，吞噬了所有的眼白。 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在惨白的皮肤下蜿蜒虬结，嘴巴张裂到一个人类下颌骨几乎不可能达到的极限角度，露出沾满粘稠、漆黑如墨血液的牙齿和牙龈。 尸体裸露的上身和手臂，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抓痕、淤青、撕裂……而最令人头皮炸裂、胃部翻江倒海的，是左臂！从肩膀到手肘，一大块皮肉被硬生生撕扯掉！伤口深可见骨，断裂的肌腱和森白的臂骨暴露在空气中，周围凝固的血液呈现出一种粘稠、腐败的暗红色。血肉模糊的创面上，甚至能看到被啃咬留下的齿痕轮廓！ 一股寒意瞬间从太佑谦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宿醉带来的恶心感被眼前这幅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恐怖画面彻底引爆。 他用力捂住嘴，才勉强压下那股呕吐的冲动。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太佑谦的声音都变了调。 “警察现场逮捕时拍到的照片，你还记得我昨晚说的那个酒店经理吗我打了一晚上电话，几十个，一个都没打通……” ，白小北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医院里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昨晚医院去了好多配枪的特警！全副武装！把整个医院都封锁了！带走了一车一车的人！” 他整晚疯狂刷新着所有能获取信息的渠道，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就在凌晨三点，这张照片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某个隐秘的论坛角落，他只来得及惊鸿一瞥，手指本能地按下了保存键。再刷新，帖子连同照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太佑谦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就为了对付一只狗这他妈是大炮打蚊子还是……” 太佑谦抬手用力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我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你是说，昨晚酒店里那些‘宠物伤人’的倒霉蛋，还有这张照片里的……怪物，还有现在外面铺天盖地的乱字……之间有联系” 白小北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那张地狱般的照片，眼底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墨汁般晕染开来。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怀疑这样的人，或者说……这样的‘东西’，我们之后……会经常看到了。”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了一个遍布行尸走肉、血腥弥漫的恐怖未来。 太佑谦骨子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从小在太司令的棍棒下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可眼前这完全超出常理认知的诡异事件，结合白小北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第一次感到了真实的、源于未知的惊悚。 说实话，他本能地抗拒相信这种天方夜谭，可看着白小北失魂落魄、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的样子，还有屏幕上那张冲击力爆表的照片，新闻里那遮遮掩掩却掩盖不住恐慌的报道……白小北的怀疑，很可能是真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都带着凉意。 “你跟家里联系了吗”，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如果真乱起来了，家人的安危是第一位的，也是皇城脚下掌握最新情况的第一批人。 提到家人，白小北的脸上露出痛苦和焦虑的神色。 “打不通！我爸、我妈、我姐、我爷爷……所有人的电话我都打了个遍！一个都打不通！全是忙音，全是无法接通！” 他猛地抬起双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发出“啪啪”的脆响，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这荒谬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你说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太佑谦的心也沉了下去。他家老爷子的电话常年处于“你爱打不打，老子没空理你”的状态，打不通太正常了。可白家不一样，白小北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全家上下把他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他爸妈的手机24小时为他待机都是常态。 这绝对不正常！ “你先别急！” 太佑谦强迫自己镇定，声音拔高了几分，试图驱散白小北的恐慌，“电话打不通就用别的！你不是整天跟我吹，为了追更那些小日子的漫画，专门花了几十万装了顶级的卫星网络吗，号称全球无死角，深山老林都能看1080p！用那个试试！” 白小北猛地一愣，被恐惧占据的大脑终于挤进一丝理智的光。“对……对！卫星网络！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太佑谦快步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片宁静祥和。但这宁静，此刻却像一层脆弱的玻璃纸，随时会被外面汹涌的黑暗撕碎。 他拿起遥控器，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打开了墙上的巨幕电视。早间新闻的女主播妆容精致，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平稳，但仔细听，能捕捉到一丝极力掩饰的紧绷。 “昨夜我市xx路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造成多人受伤，目前交通已恢复……” “警方提醒市民，近期持刀伤人案件有所增加，夜间出行请注意安全……” “政府发言人再次重申，目前尚未发现任何恐怖组织活动的确切证据，请广大市民保持冷静，非必要不出门，配合政府工作……” “对于部分网络流传的不实信息，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报道的内容，与白小北游戏房里那些血淋淋的标题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大部分时间都在粉饰太平，强调交通事故、普通治安事件，对异常死亡和“食人”传闻只字不提，或者轻描淡写地用“伤者死状惨烈，凶手手段残忍”一笔带过。 政府的意图昭然若揭——压消息！维稳！ 太佑谦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点开了国内最大的社交媒体平台。 他尝试搜索“医院 特警”、“食人”、“怪物”等关键词。 “该内容可能涉及不实信息，已根据相关法律法规不予显示。”“搜索结果为空，请尝试其他关键词。” 冰冷的提示如同无形的墙。只有零星几个隐晦的帖子，用着各种代号和缩写，语气充满了恐慌。 “外面全是疯子！”“xx小区完了！救命！”“它们来了！它们真的来了！” 这些帖子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很快就被更多的明星八卦和搞笑视频淹没，或者干脆消失不见。 政府的网络管控，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拼命地捂住盖子。 “操！” 太佑谦烦躁地低骂一声，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猛地抬脚，泄愤似的狠狠踢在电视柜旁一个昂贵的珐琅彩瓷花盆上！花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里面的绿植一阵摇晃。 他快步走回游戏房。白小北正颓然地瘫在电竞椅里，脸色比刚才还要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屏幕上“卫星连接失败”的刺眼红字。 “连，连卫星通讯都瘫痪了……” ，白小北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像个迷路的孩子，“佑谦我们怎么办啊……我联系不上他们了……” 太佑谦看着好友濒临崩溃的样子，一股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走到白小北身边，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自己坐了下去，在机械键盘上噼里啪啦地输入了一串他烂熟于心的、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复杂通讯码——那是直通他家老爷子，太司令私人加密卫星专线的唯一路径！ “打这个！” “谁的” 白小北茫然地问，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太佑谦刚要回答，电脑屏幕上那个特殊的通讯软件界面猛地一跳。 一个绿色的通话连接图标疯狂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个如同炸雷般、极具威严又带着雷霆怒火的咆哮声，穿透了顶级音响，瞬间充满了整个游戏房！ “小兔崽子！！！你他妈死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赶紧给老子滚回北城来！立刻！马上！听到没有！小兔崽子说话！！” 太司令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那股久居上位的杀伐之气和此刻的急怒攻心，隔着万里之遥都扑面而来！ 太佑谦被吼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随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直接把麦克风推到了白小北面前，用口型示意：“你来说！” 白小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凑近麦克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太……太爷爷！是我！我是白小北！佑，阳阳他，他在我边上呢！” 电话那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那滔天的怒火瞬间一滞。紧接着，太司令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下来，威严依旧，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凝重： “是小北啊……” ，他顿了顿，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长话短说！你的家人都很安全！现在，你和阳阳，立刻现在就去机场！搭最快一班飞机回北城！我会派绝对可靠的人去机场接应你们！” 白小北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太爷爷！外面……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那些…那些照片……”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太司令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你们记住！外面已经乱了，彻底乱了！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只管顾好你们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还有！”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如果在路上遇到任何行为古怪、看起来不像正常人的人！离他们远点！越远越好！千万别被他们咬到！抓到！碰到他们的血也不行！听明白了吗！阳阳就拜托……” “嘟—嘟—嘟—” 太司令的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忙音骤然响起！卫星通讯屏幕上那个绿色的连接图标瞬间变成了刺目的红色断线标志！ 通讯，彻底中断了！ 白小北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断线标志，浑身冰冷。 太佑谦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一把将瘫软的白小北从椅子上拽起来，“老子们……该不会真这么倒霉……遇上他妈该死的末世了吧” 他低声咒骂着，拉着失魂落魄的白小北就往外冲。白小北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看着好友紧绷的侧脸和眼中那同样无法掩饰的惊惶，那句憋在喉咙里的“可能是丧尸类型的末日哦”终究没敢说出口。 那已经不是坏消息了，是绝望的宣判。 而且太佑谦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白小北不知为何，稍稍镇定了一些，“我去拿车钥匙！” g63低沉澎湃的引擎声浪，价值数百万的顶级越野车，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第一次失去了它风驰电掣、睥睨众生的资格。 四十公里，平日里只需一脚油门、不到一小时就能轻松抵达的路程，此刻却变成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巨型停车场！ 视线所及，密密麻麻全是各式各样的车辆，从豪华轿车到破旧的面包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噪音海洋。 太佑谦暴躁地一拳砸在昂贵的碳纤维方向盘上，昂贵的喇叭发出一声无力的哀鸣。他把驾驶位让给了状态稍微好一点的白小北。 他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却丝毫没能压下心头的烦躁。他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挤过几辆车的缝隙，走到更前方去打探消息。 回来时，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重重地甩上车门，昂贵的真皮内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交通彻底瘫痪了！管制了！从这儿一直堵他妈到机场航站楼门口！” 太佑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前面开宝马那大哥说，市区里全他妈乱套了，他们小区里有穿黑衣服、黄衣服的警察在打人！见人就打！像疯了一样！他还亲眼看见，看见……” 太佑谦的声音哽了一下，烟灰簌簌地掉落在裤子上，他也浑然不觉，“看见一个人……扑在另一个人身上……啃……像野兽一样……” 驾驶座上的白小北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轻得像梦呓，“真的……真的是丧尸吗” ，那个他恐惧了一整夜的词，终于颤抖着说出了口。 太佑谦没有回答，他只是狠狠地、近乎自虐般地猛吸着香烟，灼热的烟气烫得他喉咙发痛。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再等等吧”， 这辆能跑三百公里时速的钢铁怪兽，此刻在凝固的车流里，比蜗牛还要无力，太佑谦的声音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疲惫，“要是再堵着不动，我们就掉头回去。” 车窗外，烟蒂很快堆成了一个小丘。 时间在焦灼和绝望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晨光，渐渐染上昏黄的暮色，最后彻底被沉沉的夜幕吞噬。 白小北昨晚通宵未眠，加上巨大的精神冲击，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止不住地打架。他强撑着对副驾上同样疲惫不堪的太佑谦说：“有钱，我……我撑不住了，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话音未落，他的头已经歪向一边，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只是眉头依旧紧锁，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时不时地惊悸一下。 太佑谦也疲惫地闭上眼，试图在引擎的噪音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小憩片刻。然而，仅仅不到两个小时—— “白小北！醒醒！快他妈醒醒！！！”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白小北的肩膀，用尽全力地摇晃！ “前面！出事了！！” 白小北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顺着太佑谦的手指望去，只见前方大约几百米外，原本只是停滞的车流，此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蚁群，彻底炸开了锅！ 无数慌乱亮起的车灯交织晃动，将那片区域照得光怪陆离！ 几辆车突然失控，猛烈地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金属扭曲声！更远处，隐约能看到有黑影扑倒了奔跑的人影，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被撕裂的声响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混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他们这片尚未被波及的“安全区”，汹涌地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