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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扬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郭小果身下挪了出来。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他站直身体，将血流如注的掌心包起来，满身血污，脸上混杂着尘土、血渍和郭小果的鲜血。 他低头，沉默地看着郭小果那如同沉睡般、却带着致命贯穿伤口的遗体。 他没有看金发财他们，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弯下腰，伸出双臂。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根致命的钢筋，一只手托住郭小果宽厚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郭小果魁梧的身躯，体重超过两百斤，却被他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余扬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随即站稳。 金发财：“扬哥，你的手......”，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余扬的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承受着巨大的重量，也承受着更加沉重的悲痛。 他抱着郭小果冰冷的遗体，一步一步，踏着破碎的瓦砾和粘稠的血泊，走到旁边一块相对干净、没有被鲜血完全浸染的混凝土平台上。 他将郭小果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下，让他平躺在那块冰冷的平台上，单膝跪地，伸出手，极其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拂去郭小果脸上沾染的灰尘和血块。 金发财、左行和其他战士围拢过来，无声地注视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余扬最后凝视着郭小果安详，或者说解脱的面容，那嘴角凝固的弧度。他伸出手，轻轻地将郭小果那双依旧圆睁、却已失去焦距的眼睛，缓缓地合上。 然后，他站起身。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标枪，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不再是之前的狂暴杀意，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仿佛连灵魂都冻结了的……死寂的悲痛和……滔天的怒火！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钢铁般的誓言，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小果，睡吧。我答应你。我会拿到‘抗体’，我会带着所有人……活下去。然后……” 余扬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钢筋混凝土的阻隔，死死锁定了商城大厦的方向，那眼神中的杀意，凝如实质，冰冷刺骨！ “带你回家。” 残酷的现实并未给他们留下更多哀悼的时间。 “嘎吱——轰隆隆——！” “嗬嗬嗬——嗷呜——！！！” 头顶上方，那因为连锁坍塌而暴露出的巨大破口处，传来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嘶吼！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 韩亦煊精心圈养在上层，被特殊药剂刺激得更加凶猛嗜血的丧尸群，此刻失去了物理屏障的阻隔，如同黑色的瀑布般，从破口处、从断裂的楼梯间隙、从所有能钻出的缝隙中，疯狂地倾泻而下！ 数量之多，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波！ 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目标明确地扑向废墟中仅存的活人气息——余扬等人所在的位置！ 那浓烈的腐臭和狂暴的杀意，瞬间将这片空间化作了真正的屠宰场！ “扬哥！丧尸！上面！！” 金发财声嘶力竭地吼道，强忍着胳膊被丧尸利爪撕裂的剧痛，挣扎着端起枪，朝着上方涌下的尸群疯狂扫射！ 但他的子弹所剩无几，火力显得杯水车薪。 左行和其他两名战士也立刻反应过来，背靠背形成脆弱的防御圈，用最后的弹药拼命阻击。 然而，面对这如同山洪暴发般的尸潮，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攀爬着废墟，跳跃着扑下，悍不畏死！ 一只丧尸被子弹打碎了半边脑袋，依旧凭着惯性扑倒了一名战士，张开腐烂的大嘴狠狠咬向他的喉咙！ 惨叫声戛然而止！ 余扬猛地从郭小果身边站起，眼中那深沉的悲痛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他手中的冲锋枪早已打空，他拔出腰间的特制大口径手枪和格斗军刀，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扑来的丧尸间穿梭！ “噗嗤！” 军刀带着寒光，精准地刺入一只丧尸的眼窝，手腕一拧，瞬间搅碎了它的大脑！ “砰！” 手枪近距离爆响，将另一只扑到近前的丧尸头颅轰碎！ 他侧身闪过一只丧尸的扑击，顺势抓住它腐烂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扑来的另一只丧尸身上！ 但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源源不断！ 更糟糕的是，余扬在刚才的坍塌冲击中，左掌被钢筋碎片贯穿！鲜血正顺着手腕汩汩流下，染红了半截衣袖！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和僵硬！ “呃啊！” 金发财发出一声痛呼，一只速度极快的丧尸突破了左行的火力封锁，一口咬在了他之前受伤的胳膊上，锋利的牙齿深深嵌入皮肉！ 虽然金发财反应极快，一脚将其踹开，但手臂上已经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深可见骨的恐怖牙印！黑色的污血瞬间从伤口渗出！ 又被咬了！ 余扬也看到了这一幕！ 金发财被咬，自己手掌重伤，弹药耗尽，郭小果牺牲，另外两名战士也相继倒下！面对这如同潮水般永不停歇的丧尸狂潮……再恋战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包括郭小果用命换回来的……他自己！ 可是白小北.......白小北还在等着他，还在焦急不安的等着他啊！ 巨大的痛苦和极致的理智在余扬脑海中激烈交锋！ 撤退，意味着放弃郭小果的遗体，意味着暂时无法营救白小北！ 但留下，就是全军覆没！ “撤——！！！” 余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不再犹豫，猛地将格斗军刀掷出，精准地钉死了一只扑向金发财的丧尸，同时用还能活动的右手，一把抓住因为被咬而有些失神的金发财的战术背心，将他狠狠向后拖拽！ “左行！断后掩护！撤！！” 余扬对着左行吼道，同时拖着金发财，朝着他们之前撕开、尚未被完全堵死的来路缺口，跌跌撞撞地冲去！ 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血泊和同伴的尸体上！ 左行咬紧牙关，将最后几颗手雷奋力扔向尸群最密集的区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