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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青州械寨的青铜了望塔时，陆子墨正攥着玄钢核心往玄炉殿外走。 他后背的粗布工服还沾着地道里的湿土，玄钢核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 和掌心残留的铜屑凉意形成奇异的反差。 苏晚晴的手还搭在他臂弯，掌心的温度像团未熄的炭火，顺着粗布工服漫进皮肤。 她另一只手紧紧抱着那个半焦的青铜匣，匣身还留着地脉测量器爆炸后的灼痕， 边角的青铜纹路却依旧亮着微弱的光。 “刚才多亏老匠的青铜残片。”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刚从绝境挣脱的轻颤， “不然那锈液漫上来，我们根本出不来。” 陆子墨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老匠。 老人肩膀的伤口已经用布条草草缠住，暗红色的血渍正顺着布条往下渗， 滴在青石板上留下点点痕迹。 他手里还攥着那块沾着锈迹的青铜残片，就是方才在地道里， 老匠用它硬生生冻住了漫上来的锈液，才给他们留出了脱困的空隙。 “玄钢哨音只能暂时驱离外围兽群。” 老匠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却有力， “青鳞带巡逻队从侧门接应时，我看寨墙外的黄雾越来越浓， 怕是有更麻烦的东西要出来。” 陆子墨正要开口，“叮”的一声轻响，玄风子的全息投影突然在三人之间炸开。 青蓝色数据流凝成半透明的机械鸟，翅膀扇动时带起细微的气流，喙尖直指西北方。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快顶破三级锈蚀体阈值。” 机械鸟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毛刺，这是玄风子出现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波动频率和三个月前洛阳倒悬巷的清理脉冲对上了， 大概率是多个锈蚀个体融合后的强化体。” 陆子墨的眉峰瞬间拧起，他想起方才在地道里， 系统界面跳出的模糊提示， 想起黄河故道那七盏突然亮起的锈红灯，原来那些都不是错觉。 “楚离歌的信号怎么样” 陆子墨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这是他从地道出来后最关心的事。 机械鸟的头部微微转动，数据流闪烁了几下。 “信号微弱但稳定，就在地下三公里处。 青鳞已经带救援队赶过去了，路上没遇到大规模锈蚀兽群。” 听到这话，陆子墨紧绷的肩膀稍稍松弛了些，但眼底的暗潮依旧翻涌。 他抬手按在苏晚晴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启动玄钢神阵一级战备。 晚晴，你去锻铁坊把新铸的玄钢榫卯全搬上城墙，顺便盯着青鳞那边的动向。” 苏晚晴望着他眼底的决绝，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旧伤， 那是上次对抗锈蚀体时留下的疤痕。 “你自己小心，玄钢神阵的启动程序刚改良完，别硬扛。” 她轻轻回握陆子墨的手，转身跑开。 陆子墨冲进机关炉控制室时，额角的汗已经浸透了额发。 玄钢神阵的启动台嵌在地面， 十二根青铜柱上刻着他亲手描摹的太极鱼纹， 这是他和苏晚晴熬了十七个通宵， 照着《墨子非攻卷》残页里的阴阳调和术改良的。 他深吸三口气，指尖按上中央的玄钢按钮。 【滴，请输入调和密码。】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乾三连，坤六断。” 陆子墨的声音稳得像精密齿轮咬合， “震仰盂，艮覆碗。” 话音刚落，十二根青铜柱依次亮起银蓝色光纹。 最中央的齿轮突然逆转，带动整面墙的机关图开始旋转， 那些纠缠的阴阳鱼纹顺着齿轮缝隙爬向寨墙，像活过来的光蛇。 苏晚晴说过，太极是老祖宗留给机械师的平衡之道， 此刻这些纹路正在构筑最坚固的防线。 “玄钢壁垒启动完成，覆盖范围寨墙、弩塔、主门。” 玄风子的投影浮现在窗外，机械鸟蹭了蹭陆子墨的手背， “陆队，苏姐已经到锻铁坊了，老匠说新铸的玄钢榫卯够铺半面城墙。” 陆子墨抬头，透过蒙着尘的玻璃望向寨外。 暮色里的黄河故道果然腾起浓密的黄雾，像有人在地下搅动了千年泥沙。 金属摩擦声从雾中漫过来，先是细碎的刮擦， 接着变成闷雷般的轰鸣，那是锈蚀巨人沉重的脚步声。 “来了。” 他抓起战术望远镜，镜筒里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 那东西足有三层楼高，躯干是扭曲的钢轨、汽车残骸和锈蚀的齿轮， 关节处渗出墨绿色黏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最骇人的是它的右手，分明是半座坍塌的信号塔， 顶端还挂着锈成碎片的洛阳机械研究所标牌， 上面的纹路和三个月前在倒悬巷发现的古神祭坛残片一模一样。 “砰”的一声巨响，第一击重重地砸在东门主门上。 玄钢壁垒荡起波纹，像块被石子击中的水面， 几个正在搬拒马的寨民被震得摔进沙堆。 陆子墨刚要喊人，就看见一道身影扑过去， 用自己的后背垫住了老人的脑袋，正是赶回来的青鳞。 “青鳞，弩塔三弩塔五，集中火力打它右肩关节。” 陆子墨抄起对讲机，声音急促却清晰， “用老匠淬过青铜水的箭，楚离歌还在地下等我们救援。” “明白。” 青鳞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喘不过气的急促。 他刚从地下救援的路上赶回来，身上的皮甲还沾着泥土， 却立刻抄起身边的玄钢弩箭，翻身爬上了最近的弩塔。 青鳞单膝跪地，眯起左眼，准星稳稳锁住锈蚀巨人右肩那道裂隙。 那里露出了半片青铜齿轮，和玄钢神阵启动台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扣动扳机，“嗡”的一声，弩箭破空的声音像龙吟，带着青铜特有的锐啸。 陆子墨紧盯着镜筒，只见箭头精准扎进裂隙，瞬间炸开一团银蓝色的光。 青铜能量顺着裂隙蔓延，锈蚀巨人右肩的金属躯干瞬间化为黑灰，散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烟尘。 那巨人发出刺耳的尖啸，庞大的身躯踉跄着栽向左侧，撞塌了半段未加固的土墙。 “好样的！”陆子墨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城墙侧门猛地冲出来， 肩上挎着鼓鼓囊囊的火药袋，跑动时发出哗啦的碰撞声，正是宋清越。 他脸上沾着黑灰，额角汗珠子往下滚，手里攥着两枚裹着青铜碎末的爆弹， 老远就扯开嗓子大喊， “墨哥！老匠的青铜粉够劲吧！看我给它来下狠的！” 老匠在城墙上瞥见他，扯开嗓子吼， “清越！往它膝盖怼！那是关节薄弱处！” “收到！炸碎它的关节！” 宋清越咧嘴一笑，胳膊抡圆了，将一枚爆弹狠狠掷向锈蚀巨人的膝盖。 爆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砸在巨人扭曲的齿轮关节处，“轰”的一声炸开。 青铜能量裹着火星四溅，巨人膝盖的锈蚀金属瞬间崩解，黑灰混着碎渣溅了一地。 那巨人重心一歪，庞大的身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处的墨绿色黏液喷涌而出， 落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宋清越趁机又摸出一枚爆弹，刚要扔，就听见老匠喊， “别贪多！留着对付后续的！” 他悻悻地收回手，往城墙上跑，路过搬拒马的寨民时还顺手推了一把， “这玄钢玩意儿沉死，等打赢了，我请大伙吃老匠烤的红薯！” “玄钢壁垒还剩78%能量。” 玄风子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陆队，苏姐带着玄钢榫卯快到城墙了。” 陆子墨转头，就看见苏晚晴的身影出现在城墙入口。 她怀里抱着个铜匣，脸上被烟火熏得黑一道红一道， 发簪不知何时掉了，乱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子墨，老匠说这些榫卯能加固壁垒，他还在锻铁坊赶制青铜箭头。” 苏晚晴递铜匣时，指尖不经意划过陆子墨的手腕，摸到他脉搏的急促跳动。 “别太拼，楚离歌的信号还稳定，我们有时间。” 陆子墨接过铜匣，刚要说话，玄风子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 “核心区域检测到能量干扰，持续时间0.3秒。” 机械鸟的投影开始闪烁，监控画面瞬间切到了锻造区。 黑白影像里，一道身影贴着锻造炉的阴影移动，轮廓像被水浸过的纸。 陆子墨一眼就认出来，是陈茹仕。 她穿的还是那身青布衫，袖口沾着和玄钢核心一样的锈红纹路， 和之前在地道里看到的半透明影子完全不同。 “她怎么会实体化” 苏晚晴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往陆子墨身边靠了靠。 陆子墨盯着屏幕里那团淡红色的残影，突然想起玄钢核心里跳动的锈红纹路， 想起陈茹仕咽气前说的那句我错了。 她当时抱着的半块青铜镜，背面刻的正是古神祭坛的图案。 “她沾了锈心的能量。” 陆子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像当年洛阳铜宫的大祭司，锈蚀能量能让她的影子凝实， 变成能触碰实物的形态。” 监控画面里，陈茹仕经过玄钢熔炉时，抬手摸了摸炉壁。 监控器突然花屏，再亮起时，她已经消失在存放玄钢核心备用件的仓库门口。 玄钢核心在怀里烫得越来越烈，仿佛要跟着陈茹仕的动作共振， 陆子墨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动。 “她不是来摧毁玄钢神阵的。”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能清晰感觉到核心纹路的跳动， 与监控里陈茹仕袖口的锈红纹路完全同步， “她是想让它变成别的东西，和当年铜宫的青铜阵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