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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江的夜色还未褪尽，江面上浮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冷雾，码头的木柱挂着未干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黑煞带着两名心腹，裹着深灰色水靠，从芦苇荡的阴影里钻出来，水靠边缘还沾着湿泥与枯草，显然是绕了远路避开人眼。他手里的黑色布包沉甸甸的，边角渗出淡淡的黑气，里面装着了尘亲手炼制的“聚怨符”，符纸浸过幽冥谷的阴水，一遇活物气息就会发烫。 “动作快点，天亮前必须把符布完。”黑煞压低声音，喉结滚动着，眼神扫过空荡荡的码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布包，“教主说了，林异那小子说不定还在镇上歇脚，要是被他撞见，咱们三个都不够他的镇魂针戳的。” 两名心腹忙不迭点头，跟着黑煞跳上一艘拴在芦苇丛里的破旧渔船。船身一歪，积在船板上的水晃出涟漪，发出“哗啦”的轻响。黑煞撑着船桨往江心划，桨叶划破水面，只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涟漪，他常年在水上活动，动作轻得像只水鸟，连岸边打盹的老渔翁都没被惊醒。 行至江心，黑煞示意停船。他解开布包，取出一张聚怨符，符纸泛着暗黄色，上面画着扭曲的鬼纹，边缘还粘着细小的骨渣。他指尖沾了点江底捞起的泥水，在符纸中央画了道邪纹，泥水一触符纸就被吸了进去，鬼纹瞬间亮了亮：“这符得贴在江底的黑礁石上，三年前大水冲出来的那片礁群，阴煞最重，连鱼都不敢靠近。灵珠要是在附近，符纸会红得发亮，一眼就能看见。” 三人先后跃入江中，江水冰凉刺骨，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肉。黑煞打头，借着水面透下的微光，很快找到那片黑礁石——礁石表面长满墨绿色青苔，滑腻腻的，还挂着几缕水草，水下偶尔有黑影掠过，是躲在礁石缝里的水蛇与老鳖，被人惊扰后，簌簌地往深处钻。 他刚将第一张聚怨符按在礁石上，符纸突然泛起淡绿色微光，像极了鬼火。周围的水流骤然变急，原本平静的江面下，竟卷起细小的漩涡，将水草与碎石卷得打转。“不对劲！”一名心腹突然低呼，声音里带着颤音，指着礁石右侧的水域——几道黑影正快速游来，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光，仔细一看，是三条手臂粗的水蛇，眼睛红得像染了血，吐着分叉的信子，显然是被符纸的邪气引过来的。 “慌什么不过是几条被邪气迷了心窍的蛇。”黑煞咬牙，又掏出一张聚怨符往另一块礁石贴，指尖却微微发颤，他不怕水蛇，却怕节外生枝，“赶紧布符，布完就走，别跟它们纠缠。” 可刚把第二张符贴上礁石，江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像是有什么重物在翻动。贴在礁石上的聚怨符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符纸边缘“滋滋”地燃烧起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江底翻涌上来，像是腐肉泡在水里的味道。 “不好！这符引动了江底的水煞，把那东西给唤醒了！”黑煞脸色骤变，冷汗瞬间浸湿了水靠内衬，他想起了尘提过的“水葬怨魂”，原以为那怨魂早被江水泡散，没想到竟被聚怨符的邪气勾了出来。 话音刚落，江底突然浮起三具漆黑的船棺。棺身的水葬符在符纸红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绿光，像极了坟头的鬼火。船棺盖“吱呀”一声打开，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刮过木头，一股黑气从棺中溢出，像活物似的缠上一名心腹的脚踝。那心腹惨叫一声，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发紫，显然是魂力被快速吸走。 “撤！快往上浮！”黑煞当机立断，右手成爪，抓向缠在同伴脚踝上的黑气，黑气沾到他的指尖，像冰碴似的刺骨，他强忍着疼，一把将黑气扯开，推着剩下的一名心腹往江面游，“别回头，拼命游！” 两人拼尽全力浮出水面，刚扒住船沿，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那声音尖细又悲凉，像女人被掐住喉咙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江面上的雾突然变浓，能见度不足三尺，隐约有白衣人影在雾中飘荡，裙摆扫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是林异！他肯定在对付怨魂！”黑煞趴在船边，眯眼往岸边望，果然看到一道金色光芒在雾中闪烁，像破开黑暗的利刃，那是金龙杖的灵力，他在蚀魂窟见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咬着牙，指甲掐进船板，留下几道深痕：“不能让他得手，咱们先回镇上，给教主传讯！” 两人驾着渔船往码头赶，船桨划得飞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刚靠岸，就看到林异和了悟从雾里走出来，林异手里拿着一块泛着微光的玉佩，玉佩在晨光下透着淡淡的星芒，了悟扛着禅杖，正跟旁边的老渡工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松快的笑意。 黑煞赶紧拉着心腹躲进旁边的草垛里，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衣领，冰凉刺骨，他却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着林异手里的玉佩。“那玉佩……好像是天罡玉佩！”心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惶，“教主说过，这玉佩是找九盘山宝物的钥匙，说不定就是咱们要找的灵珠！” 黑煞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狠：“林异这小子运气倒是好，不过想拿到宝物，没那么容易。”他摸了摸怀里的粗布衣服，那是早就准备好的百姓装束，“咱们先在镇上散布点谣言，让他知道九盘山有多凶险，最好吓得他不敢去！” 两人换好衣服，混进镇上的人堆里。此时天已亮透，茶馆、酒肆渐渐热闹起来，渔民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夜里水怪被除的事，脸上满是庆幸。黑煞故意凑过去，装作刚从外地来的商贩，搓着手，脸上带着后怕：“各位老乡，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前几天从九盘山那边过来，可吓死我了！那山上出了食人精怪，专吃路过的修士，听说已经有好几个人进去就没出来，连骨头都被嚼碎了！” “真的假的”一个穿短打的渔民皱起眉，手里的渔网都停了下来，“我还打算过几天跟我儿子去九盘山采点草药呢，那地方不是挺太平的吗” “太平那是以前！”黑煞加重语气，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亲眼看到山脚下有大片血迹，还有被撕碎的青色僧袍，看样子是个修士！旁边的树杆上还挂着块骨头，上面的牙印比拳头都大！听说那精怪长着三只眼睛，能吐毒液，沾到就烂，连山里的狼群都绕着它走！” 旁边的心腹也跟着帮腔，添油加醋地说：“我还听说那精怪能变人样，专骗走夜路的人，上次有个货郎就被它骗到山里，最后只剩个空货担，里面的东西全被啃得稀烂！” 谣言像长了翅膀似的，半天工夫就传遍了整个渡头镇。原本打算去九盘山的村民，纷纷打消了念头；还有几个好心的老人，特地跑到林异住的客栈，敲着门劝：“大师，您可千万别去九盘山啊！那山里的精怪太吓人了，您要是出了事，咱们渡头镇可就没指望了！” 黑煞躲在客栈对面的茶摊里，见有人劝林异，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悄悄溜进镇子边缘的破庙，庙里的神像早被砸得只剩半截，地上满是灰尘与蛛网。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传讯符，符纸边缘绣着幽冥纹，是了尘特制的联络符。他指尖用力一掐，挤出一滴精血滴在符上，精血瞬间被吸进去，符纸亮起红光：“教主，林异已拿到天罡玉佩，灵珠线索在九盘山。属下已在镇上散布食人精怪的谣言，暂时能拖他几天行程。还请教主尽快派人手来，咱们在九盘山设伏，定能夺下宝物，顺便除掉林异！” 传讯符化作一道黑烟，钻进破庙的房梁缝隙，转眼就没了踪影。黑煞收起符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阴狠地望向客栈的窗户：窗纸上映着林异的身影，似乎在收拾东西。“林异，九盘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他低声呢喃，转身钻进庙后的山林，脚步飞快地往黑风寨赶去，他要提前去九盘山踩点，把能藏人的山洞、易设伏的山道都记下来，等了尘来了，好一举拿下林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