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铁血浇铸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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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云天特意去了一趟新兵训练场。 敖登正吼叫着操练那些新加入“磐石”重甲队的北方大汉。这些汉子个个身材魁梧，力量惊人，但配合起来却显得有些笨拙。 “脚步！脚步跟上！你们是犀牛群吗撞过去就完事了侧翼！注意侧翼防护！”敖登扛着她的铁锹，一边骂一边示范，一锹下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吓得那些新兵一哆嗦。 云天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重甲冲阵，关键在于势不可挡的第一波和如同磐石的后续防御。不要过分追求复杂变阵。石熊！” “在！”石熊立刻上前。 “把你那套‘铁壁’防御阵型简化一下，教给他们。进攻方面，只练三招：盾牌冲撞、巨斧劈斩、协同推进。练到形成本能为止。” “是！”石熊领命，立刻开始呼喝着调整训练方式。 那些北方大汉听到云天的指示，又看到石熊那沉稳如山的气势，眼神顿时变得认真起来，训练效率明显提高。 敖登挠挠头，嘿嘿一笑：“还是头儿你有办法！” 离开训练场，夕阳已然西斜。 云天回到天守阁，并没有立刻处理公务，而是鬼使神差地再次走向后院的苗圃。 小屋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看到兰心正坐在窗边，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用衣领遮掩着脖颈上的痕迹，听到开门声，吓得手一抖，铜镜差点掉落。 看到是云天，她脸颊瞬间绯红，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少…少帅……” 云天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替她将一缕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无意间擦过她依旧发烫的耳垂。 “不必遮。”他声音平静，“在这铃鹿山，无人敢议论你。” 兰心身体微颤，低下头，心跳如鼓，却又因为他这句话，心底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全感。 “晚膳想吃什么”云天很自然地问道，仿佛这只是最平常的日常对话。 “……少帅想吃什么，奴婢……我就去做。”兰心小声回答，悄悄改了口。 “清淡些便可。”云天道，“另外，晚些时候，帮我准备药浴。” “是。”兰心轻声应下。 夜幕再次降临。 书房内，云天看着桌上那份关于户部巡查郎中的详细情报，眼神冰冷。 这位郎中姓王，是帝都王家的旁系，而王家，正是三皇子母族的重要支持者之一。看来，这次巡查，注定不会平静。 他拿起笔，快速写了几道手令，让夜璃送了出去。既然对方要来“找茬”，那他不妨先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处理完公务，已是深夜。 回到卧室旁的浴房，一个大木桶里已经备好了热水，水面上漂浮着兰心精心调配的草药，散发着宁神舒缓的香气。水汽氤氲，弥漫在整个房间。 兰心正挽着袖子，用手试水温，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脸上又浮起红晕：“少帅，水温刚好。” “嗯。”云天应了一声，很自然地张开手臂。 兰心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脸颊更红，手指微颤着，上前替他解开衣袍的扣子。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药香和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气氛暧昧而宁静。 云天踏入木桶，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草药的效力缓缓渗入，舒缓着肌肉的疲惫。他闭上眼，靠在桶沿。 兰心跪坐在桶边，用木勺舀水，轻轻浇在他的肩膀和后背，动作轻柔而专注。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纹理滑落。 沉默了片刻，云天忽然开口：“害怕吗” 兰心舀水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帝都的人要来，海里的东西也没消停。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云天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试探 兰心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有少帅在，不怕。”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而且……我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云天睁开眼，看向她。氤氲的水汽中，她的眉眼显得格外温顺柔和，眼神却比以往坚定了许多。 他伸出手，握住她沾着水珠、微凉的手腕。 “那就一直跟着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兰心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心脏砰砰直跳，最终，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她没有躲闪他的目光。 窗外，月色朦胧。铃鹿山城在夜色中沉睡，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风暴的来临。 而在这静谧之下，人与人的关系，权力的博弈，力量的追求，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推动着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向未知的前方。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就在户部王郎中巡查队抵达的前两日，深夜，刺耳的警报再次凄厉地划破铃鹿山城的夜空！ 但这一次，警报声并非来自海上，而是来自城内——自由商港租用的那个泊位仓库区！ 云天瞬间惊醒，眼中睡意全无，一把抓过床头的“龙牙”。身旁的兰心也被惊醒，下意识地抓紧被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待在这里，锁好门。”云天丢下一句话，身影已如猎豹般窜出卧室。 指挥部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石熊、苏婉、夜璃都已赶到。 “怎么回事”云天声音冷冽。 夜璃立刻回禀：“仓库区发生爆炸和火灾！值守的商港护卫和我们的人都有伤亡！对方行动极其迅速专业，纵火后立刻撤离，初步判断，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商港那批刚卸船的‘星纹银’和稀有金属去的！” “人呢”云天目光锐利。 “敖登将军已经带‘磐石’队去追了！对方人数不多，但身手极为了得，而且……似乎对城内的巷道异常熟悉！”石熊补充道，脸色难看。在他眼皮底下让人搞出这么大动静，简直是打他的脸。 云天走到观测窗前，看向港口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他的脸色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明暗不定。 内鬼！而且是对铃鹿山城防务和巷道极其熟悉的内鬼！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苏婉，立刻组织人手救火，优先保证人员安全，物资其次。” “石熊，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所有巡逻队加倍，重点排查所有近期有人员变动或行为异常的区域！” “夜璃，动用所有‘暗影’，给我把那些老鼠挖出来！重点查王郎中巡查队抵达前这段时间，所有与外界有过异常接触的人！” 命令一条条下达，冷静而迅速。 这时，奥黛莉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烟灰，碧蓝的眼睛里满是后怕和愤怒：“云！那些混蛋！他们差点把我也烧了！我正在仓库清点他们答应给我的新香料样本！” “你没事跑仓库去干什么”云天皱眉。 “我……我想着早点清点好，明天好跟你报喜嘛……”奥黛莉委屈地扁扁嘴，随即又咬牙切齿，“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好过！我用你给我的那把小手铳打中了一个家伙的腿！可惜让他同伙拖走了！”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云天眼神微动：“看清样子了吗” “黑灯瞎火的，还蒙着脸，没看清……但个子不高，动作贼快，像猴子一样！”奥黛莉努力回忆着。 动作快，熟悉巷道……云天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很快，敖登满身煞气地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个不断挣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黑衣人。“头儿！逮住一个跑得慢的！其他的钻巷子溜了，妈的，比泥鳅还滑！” 那黑衣人被重重摔在地上，眼神凶狠怨毒，却紧闭着嘴，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 云天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目光冰冷地审视着他。忽然，他伸出手，猛地撕开了黑衣人肩部的衣物——一个模糊的、仿佛融入阴影的爪痕刺青露了出来！ “影爪。”云天吐出两个字。 那黑衣人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更加凶狠地瞪着云天。 果然是三皇子圈养的那群见不得光的老鼠！ “拖下去，让夜璃审。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据点在哪，以及……城里的内应是谁。”云天站起身，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是！”立刻有士兵如狼似虎地将那不断挣扎咒骂的黑衣人拖了下去。 “加强所有关键区域的守备，尤其是工坊和艾拉那些波塞多尼斯人的住处。”云天对石熊吩咐道，“对方这次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铃鹿山城仿佛被无形的阴影笼罩，小规模的骚扰和试探不断。一会儿是工坊的供水管道被莫名切断，一会儿是巡逻队遭遇冷箭，虽然没造成太大损失，却搞得人心惶惶，疲于应付。 显然，“影爪”正在用这种方式消耗他们的精力，试探他们的防御漏洞。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帝国户部王郎中的巡查船队，浩浩荡荡地驶入了铃鹿山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