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尘埃落定，潜龙出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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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夙的檄文，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淮安府的舆论。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议论“永丰”的无法无天，议论城西那惊天的爆炸，议论那位敢把天捅个窟窿的林通判。 民意沸腾，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府衙大门紧闭，昔日车马往来的景象不复存在，透着一股树倒猢狲散的凄惶。王知府称病不出，据说在府邸里砸碎了好几套名贵的瓷器。王督粮道更是如同人间蒸发，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永丰”总号更是被愤怒的百姓和嗅到风声、急于撇清关系的商户围得水泄不通，伙计们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紧闭的大门和斑驳的招牌，在风中显得格外萧索。 在这片沸腾的喧嚣中，唯有林夙所在的安全屋，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韩青在林夙的精心救治和沈文舟的妥善照料下，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勉强进食，偶尔能清醒片刻。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要向林夙请罪。 “大人……属下无能……累及大人涉险……”他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势。 林夙按住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让他躺回去：“活着就好。你带回的线索，你争取到的时间，价值连城。好好养伤，‘惊雷’还需要你这把最快的刀。” 韩青看着林夙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喉头哽咽，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所有感激与忠诚都埋进了心底。 暴风雨前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七日后，当淮安府的气氛已经紧绷到极致时，一队打着钦差旗号的人马，在数百京营精锐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开进了淮安府城。 领头的是都察院一位以铁面着称的左副都御史，姓严。他手持圣旨，面色冷峻，进城后直接接管了府衙，封存所有账册卷宗，所有相关官员，一律停职待参！ 真正的雷霆，终于从九天之上，轰然劈落！ 接下来的日子，对整个淮安府官场和“永丰”体系来说，无异于一场末日审判。 严御史雷厉风行，手段果决。有林夙提供的详尽案卷和部分关键物证作为突破口，查证过程势如破竹。 王督粮道在试图潜逃时被京营兵士在码头上当场拿下。 王知府在府邸中被“请”出时，面如死灰，昔日笑面佛的模样荡然无存。 漕帮雷五爷及其核心党羽，包括那个藏匿已久的“四指阎罗”，在负隅顽抗一阵后，也被一一剿灭或擒获。 而那位神秘的“余掌柜”，则在“永丰”总号一间布满机关的密室里被找到。他确实患有严重的咳疾，被抓时正咳得撕心裂肺，脸色青紫，面对如山铁证，他对勾结官府、私造火药、谋害人命等罪行供认不讳，并攀咬出了几位在京城都颇有分量的官员！ 案子越查越深，牵扯出的黑幕令人触目惊心。 林夙作为首告和关键人物，全程配合调查，但他恪守本分，只陈述事实，提供证据，绝不干涉钦差办案。这份沉稳和识趣，让严御史对他高看了一眼。 一个月后，尘埃落定。 王知府、王督粮道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押赴京城候审。 “永丰”商号被彻底查封，余掌柜及一众核心成员打入死牢。 漕帮雷五爷及其骨干，因涉及多条人命及对抗官府，被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牵扯其中的数十名府、县官吏，或革职，或流放，或下狱。 盘踞淮安府多年的毒瘤，被连根拔起！ 消息传出，淮安百姓拍手称快，几乎要将“林青天”的牌匾直接送到林夙面前。 结案后，严御史特意召见了林夙。 “林通判，此次淮安之案，你居功至伟。”严御史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赞赏，“不畏强权，明察暗访，胆大心细，更难得以雷霆手段涤荡污浊后，还能持身以正，不矜不伐。朝廷，需要你这样的干臣。” 林夙躬身：“御史大人谬赞，下官只是尽忠职守，分内之事。” 严御史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但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数日后，朝廷的嘉奖旨意与新的任命，一同抵达淮安府。 林夙因功卓着，擢升为从五品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即日赴京上任！ 消息传来，沈文舟、李铁柱等人欣喜若狂。工部郎中，虽是京官，品级不算太高，但“都水清吏司”掌管河渠漕运，职权要害，且是天子脚下！这无疑是一条更广阔的青云之路！ 连躺在病榻上的韩青，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林夙接过圣旨，神色平静。他看了一眼这片他奋战过、几乎付出生命代价的土地，又望向北方那象征着权力巅峰的京城。 淮安府的风云已然落幕，但他知道，前方的路，或许更加波澜壮阔，凶险莫测。 “收拾行装吧。”他对身边的伙伴们说道，声音沉稳，“我们的下一站，是京城。” 潜龙已出渊，必将搅动更大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