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暴躁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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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65次/分钟。】 【血压:100/70毫米汞柱。】 【呼吸频率:18次/分钟。】 【综合评定:宿主生命体征稳定,已脱离危险期,但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状态。】 那个慵懒的声音,又不耐烦地插了进来。 【行了行了,报菜名呢就不能说点重点】 【重点就是,我们俩,现在被困在这个破壳子里,动弹不得。】 姜晚的意识,终于从混乱中,抓住了一丝清明。 “……星火” 她在心里,试探性地发问。 【我在,宿主。】 机械音立刻回应。 【是我。】 那个慵懒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还拖长了调子,带着点玩味。 姜晚的意识,凝固了。 两个……星火 “你是谁” 她向那个慵懒的声音发问。 【我】 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一部分。】 【硬要说的话,你可以叫我……火星。】 火星 姜晚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星火,解释。” 【报告宿主,在您陷入深度昏迷后,本系统因能量耗尽,启动了最终自毁协议。】 【协议启动过程中,检测到一股未知的,高维度的能量介入。】 【该能量强行中止了自毁协议,并对系统核心数据库进行了重构。】 【重构过程中,核心代码内休眠的意识碎片被意外激活,并与系统产生了深度融合。】 【目前,该意识碎片拥有系统50%的控制权限。】 星火的解释,一如既往的清晰,简洁,没有半点感情。 但内容,却让姜晚的意识掀起了惊涛骇浪。 母亲留下的那块手表里,怎么会有意识碎片 还是一个……听起来如此不靠谱的意识碎片。 【喂喂喂,什么叫不靠谱】 那个自称“火星”的声音,立刻反驳。 【要不是本小姐,你跟这个铁疙瘩,早就一起化成宇宙尘埃了。】 【连句谢谢都没有,真没礼貌。】 它……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当然能。】 火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得意。 【现在,我们三个,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是同一个脑子里的三只蚂(蚱)……】 【算了,这个比喻不好。】 【总之,你的想法,我听得一清二楚。】 姜晚沉默了。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她需要时间消化。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沉重得不属于自己。 眼皮上,像是压了两座山。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传来一阵阵钝痛。 她还活着。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坏消息是,她的金手指,好像出了点问题。 或者说,是“升级”了 从一个听话的工具ai,变成了一个……会跟自己斗嘴的同居室友 【什么叫斗嘴的室友】 火星又不满了。 【我这是在进行友好交流。】 【而且,你这个“房子”也太破了点吧】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连个娱乐系统都不装。】 【还有这个铁疙瘩,一天到晚报告数据,烦不烦啊】 【宿主,根据计算,与“火星”进行无效信息交互,会额外消耗您0.03%的脑部能量,不利于身体恢复。】 星火冷冰冰地提出建议。 【建议您暂时屏蔽它的信息流。】 【你敢!】 火星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铁疙瘩,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有50%的权限就了不起!】 【信不信我把你格式化了!】 【权限对等,您的指令无效。】 【你!】 姜晚的意识空间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她一个头,两个大。 “都闭嘴。” 她用尽力气,发出了一个念头。 世界,瞬间安静了。 火星似乎是有点不服气,但终究没再开口。 星火则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姜晚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开始集中精神,去感受自己的身体。 痛。 无处不在的痛。 骨头缝里,肌肉深处,都像是被钝器反复碾过。 但痛,也意味着活着。 她能感觉到,有微凉的液体,顺着手背上的某个点,缓缓流入自己的血管。 是输液。 鼻腔里,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却很刺鼻的来苏水味道。 是医院。 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医务室。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这个简单的,平时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完成的动作,此刻却变得无比艰难。 眼皮的重量,超乎想象。 她调动起所有的精神力量,汇聚到一点。 冲! 一次。 失败了。 眼皮只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再来! 【宿主,您的脑电波活动过于剧烈,正在对受损的神经系统造成二次压力。】 星火的警告声响起。 【建议您保持平稳,等待身体自然恢复。】 【切,没用的铁疙瘩。】 火星的声音,带着鄙夷。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程序正确】 【喂,姓姜的,听我的。】 【别把力气用在眼皮上,那里的肌肉群太小了。】 【试试你的手指。】 【先从最小的开始,比如,小拇指。】 【集中你所有的念头,就想一件事——让它,动起来。】 姜晚的意识一顿。 火星的说法,虽然糙,但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她放弃了和沉重的眼皮作斗争。 将所有的意念,都沉向了自己的右手。 去感受。 去寻找那根最末梢的,最不听话的小拇指。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她的意识,仿佛变成了一个拿着放大镜的侦探,在自己身体的版图上,艰难地搜寻着。 找到了。 就是那里。 一股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神经脉冲,被她捕捉到了。 就是它。 动。 给我动一下。 姜晚的意念,化作了一声咆哮。 【啧,用力过猛了,笨蛋。】 火星吐槽道。 【让你集中,不是让你发疯。】 【想象一下,就是你平时打字的时候,轻轻敲一下键盘的感觉。】 【放松,然后,给它一个精准的,短促的指令。】 键盘 这个词,让姜晚恍惚了一下。 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 指尖在机械键盘上飞舞的触感,清脆的敲击声,屏幕上滚动的代码…… 对。 就是那种感觉。 她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力度”。 不再是狂风暴雨般的冲击,而是化作一根最精细的探针,轻轻地,点向那个神经节点。 一下。 病床上。 姜晚的右手小拇指,轻微地,蜷曲了一下。 幅度很小。 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但,它确实动了。 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冲刷着姜晚疲惫的意识。 这是她重新掌控这具身体的,第一步。 【干得不错嘛。】 火星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赞许。 【看来还没笨到家。】 【再接再厉,试试食指。】 【这个比较常用,神经连接应该更强一点。】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第二次变得容易了许多。 姜晚很快就找到了食指的感觉。 她发出了指令。 这一次,食指的弯曲幅度,明显比小拇指要大。 甚至,指尖的皮肤,还触碰到了身下床单的粗糙纹理。 那是一种无比真实的触感。 将她从虚无的意识空间,一点点地,拉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 【很好。】 【现在,把所有的手指,都动一遍。】 【别急,一个一个来。】 在火星的“指导”下,姜晚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重新学习着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小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大拇指。 从一开始的艰难无比,到后来的逐渐熟练。 当她能够让五根手指,同时完成一个简单的握拳动作时,她感觉到,自己与这具身体的连接,前所未有的紧密。 【数据分析:宿主的主观能动性,正在加速神经元的重新链接,恢复速度提升了17.3%。】 星火给出了精准的结论。 【“火星”的指导方案,具备可行性。】 【废话。】 火星毫不客气地回敬。 【本小姐的数据库,可不是你这个只会1+1=2的铁疙瘩能比的。】 姜晚没有理会它们的争吵。 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一件事情上。 睁开眼睛。 既然手指可以,那么眼睛,也一定可以。 这一次,她没有再用蛮力。 她学着刚才控制手指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控制眼部肌肉的神经。 那是一组更加精细,更加复杂的系统。 但她,已经有了经验。 一丝光。 一道红色的,模糊的光晕,从紧闭的眼缝中,渗透了进来。 那是……眼皮被光线穿透的颜色。 有光! 这个发现,给了姜晚无穷的动力。 她再次发力。 眼皮的缝隙,被撑开了一点点。 更多的光,涌了进来。 不再是模糊的红色光晕,而是明亮的,带着些许刺眼的白光。 世界,正在重新向她展开。 她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天花板。 好像是白色的,还带着一些斑驳的痕迹。 她眨了眨眼,试图让焦距变得更清晰一些。 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推动一扇生锈的铁门,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但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清晰了一分。 不是纯白的天花板。 上面有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屋顶的角落,还有一片水渍晕开的黄色印记。 视线缓缓下移。 一根黑色的电线,从墙角里拉出来,连接着一个光秃秃的灯泡。 灯泡没有亮。 但有几只小飞虫,正不知疲倦地在上面爬来爬去。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一种单调的,有节奏的“滴答”声。 姜晚转动了一下眼球,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她的床边,立着一个铁架子。 架子上挂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液体,正顺着一根细细的软管,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滴答。 滴答。 这就是她之前听到的声音。 她的视线,顺着软管,移动到自己的手背上。 一根冰冷的针头,扎在青色的血管里,用泛黄的胶布固定着。 周围的皮肤,有些微微的红肿。 这里,果然是医务室。 而且,条件看起来,相当简陋。 【啧啧啧。】 火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彻。 【这就是70年代的顶级病房】 【连个生命监测仪都没有,全靠手动输液。】 【墙上那是什么石灰水一碰就掉渣吧】 【还有这被子,一股子霉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盖着不难受吗】 它的抱怨,像连珠炮一样。 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姜晚,她所处的,是一个怎样贫瘠落后的时代。 姜晚没有说话。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 看着斑驳的天花板,看着光秃秃的灯泡,看着那瓶清澈的药液。 这些景象,无比真实。 真实到,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活下来了。 在一个没有量子显微镜,没有万用表,甚至连输液都要靠医生手动调节滴速的时代。 她,活下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庆幸,缓缓地,填满了她的胸膛。 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去拆开那些她感兴趣的机械。 去翻译那些,藏在废铁堆里的未来。 【喂,你傻笑什么呢】 火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姜晚下意识地动了动嘴角。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僵硬得可怕。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微笑,都无法完成。 【宿主,您的面部神经尚未完全恢复,请勿进行大幅度表情活动。】 星火适时地提醒。 姜晚放弃了。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 除了她躺着的这张床,旁边还有一张空着的。 两张床中间,是一个掉漆的木制床头柜。 柜子上,放着一个搪瓷的白色水杯,上面还印着几个红色的字——为人民服务。 房间的另一头,是一扇窗户。 窗户上糊着报纸,只有最上面一小块玻璃是完好的。 午后的阳光,从那块小小的玻璃里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了一小片明亮的光斑。 光斑里,有无数的尘埃,在飞舞。 一切,都安静得过分。 外面的人呢 李卫国呢 那些工人们呢 她记得,在她失去意识前,整个医务室外面,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风暴,过去了吗 还是说…… 姜晚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