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干翻了全厂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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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针 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池塘,却激起了滔天巨浪。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了。 扳手,是工具。 煤油,能清洗。 这绣花针……是几个意思 人群里,一个刚出师不久的年轻技术员,脸上还沾着油污,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旁边的同伴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了声音,但那笑意怎么也藏不住:“绣花针你听见没她要干嘛给这铁疙瘩绣个‘劳动最光荣’” “哈哈哈,我看是准备给自己绣个‘委屈’吧!等会儿修不好,蹲地上哭鼻子,袜子磨破了正好补补!” 这话一出,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压抑的哄笑声瞬间传遍了整个车间。 钱德发抱着胳膊,终于将那丝冷笑完全挂在了脸上,他往前一步,故意扬高了声音,对着周围的工友们说道:“都听听!都学学!这叫新时代的维修技术!咱们这些老家伙,摆弄扳手榔头几十年,都落伍啦!以后机器坏了,别找我钱德发,都去供销社买绣花针!” 他阴阳怪气的调调,引得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钱师傅说得对!” “我看行!省钱!” “胡闹!”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老钳工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姜晚的手指都在剧烈地哆嗦。 他没看姜晚,而是把矛头直指脸色已经铁青的李卫东。 “李厂长!这就是你请来的‘高人’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要的东西!这是在维修,还是在过家家国家财产,几万块买回来的精密设备,就让她这么糟蹋” 老钳工往前冲了两步,几乎要戳到李卫东的鼻子。 “她这是在羞辱我们!在羞辱我们所有一线工人!我们一辈子兢兢业业,摸爬滚打,总结出的经验,在她眼里就一文不值她要绣花针” 老钳工环视一周,声音悲愤,“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她要是能用一根绣花针修好这台机床,我……我王敬山就把我这套跟了我三十年的工具,当柴火给烧了!” “王师傅!” “王师傅别激动!”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王敬山是谁八级钳工,厂里的泰山北斗,手上出过的活儿,精度比大部分机器都高。他这番话,分量太重了。 李卫东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全车间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烤得他脸上火辣辣的。他力排众议把人请来,现在倒好,人家要用绣花针修机床,这让他怎么收场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王敬山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中,一直沉默的姜晚,终于动了。 她没理会任何人,甚至没看一眼那位快要气炸了的王师傅,只是平静地转向已经彻底懵掉的周海。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周主任,再麻烦一下。” “还要一小团棉花。” 钱德发脸上的冷笑,此刻已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狂喜和鄙夷。 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提得老高,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绣花针姜晚同志,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我钱德发摆弄了三十年机器,用过锤子,用过扳手,用过千分尺,就是没用过绣花针!” 他环视四周,煽动着众人的情绪:“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来修机器的,你是来捣乱的!是来破坏我们红星厂的生产!李厂长,周主任,对于这种有破坏嫌疑的人,我看应该立刻抓起来,好好审审!” “没错!审审她!” “把她赶出去!” 群情激愤。 李卫东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他也没想到,姜晚会提出这么一个离谱到极点的要求。这已经不是技术问题了,这简直像个行为艺术。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看向姜晚,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释。 然而姜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周海,重复了一遍。 “周主任,十二号内六角扳手,煤油,绣花针。现在就要。” 她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周海的额头上全是汗,他看看李卫东,又看看周围愤怒的工人们,最后把视线落回姜晚脸上。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仿佛眼前这台失控的巨兽和周围的千夫所指,都与她无关。 这是一种怎样的自信或者说,是怎样的疯狂 “我……我去拿!”周海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相信。 “老周!你疯了!”钱德发叫道,“你还真陪她胡闹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周海没理他,转身挤出人群,快步朝着工具室跑去。 李卫东深深地看了姜晚一眼,没有说话,但他的站位,却不自觉地往姜晚身边挪了半步,隐隐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钱德发的瞳孔缩了一下。 他想不通,李卫东为什么会这么维护一个成分不好的黄毛丫头! 【星火,记录现场所有人的面部微表情数据,重点标记钱德发,建立情绪模型。】姜晚的意识在脑海中对星火下令。 【记录中。宿主,我必须提醒你,用一根普通碳钢针去修复p4级精密轴承,其难度不亚于用牙签去雕刻米粒。而且,这根针的硬度,很可能无法对轴承钢造成任何有效干预。】 【谁说我要用它去‘干预’了】姜晚在意识里冷笑。 【……】星火的处理器似乎卡顿了一下,【数据库无法理解。请宿主解释你的操作逻辑。】 【看着就行。】 很快,周海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内六角扳手,胳膊下夹着一个小铁桶,桶里晃荡着半桶煤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小心翼翼捏在指尖的那样东西。 一根细细的、尾部带着穿线孔的……绣花针。 “给,你要的东西。”周海把东西递给姜晚。 姜晚接过扳手,掂了掂分量,然后直接走向了机床侧面的一块盖板。那里有六颗内六角螺丝,固定得严丝合缝。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嘲笑声消失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姜晚将扳手卡入螺丝孔,手臂发力。她的动作标准而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咔哒。” 第一颗螺丝松动了。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她的速度很快,拆卸的动作充满了某种机械的美感,让在场这些懂行的老师傅们,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手上的功夫,不像个外行。 六颗螺丝很快被整齐地放在一旁。姜晚双手扶住盖板边缘,用力向外一拉。 一块沉重的铸铁盖板被她稳稳地取下,露出了里面复杂的齿轮箱结构。一股混合着机油和金属屑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姜晚看了一眼,便确定了问题所在。 主轴的传动齿轮箱。 她将煤油倒在一个小盆里,然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和……一把牙刷 众人又是一愣。 牙刷 她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工具” 姜晚没理会旁人,她用牙刷蘸着煤油,开始仔细地清洗其中一组特定的齿轮和轴承座。她的动作非常轻柔,但效率极高,黑色的油污混合着金属粉末被一点点刷下来,露出了金属原本的银亮色泽。 钱德发凑近了看,依旧是一脸不屑。 清洗谁不会这就能修好机器简直是笑话! 几分钟后,被清洗的部位焕然一新。 姜晚扔掉牙刷,用干净的棉布将残留的煤油和污渍彻底擦干。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她拿起了那根绣花针。 全场死寂。 来了。 最关键的,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步。 她要用这根针做什么 只见姜晚左手轻轻扶住那个被擦得锃亮的轴承座,右手捏着绣花针,俯下身,将脸凑了过去,几乎要贴到机器上。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星火,放大视觉图像120倍,聚焦轴承外圈与滚珠之间的接触点。】 【图像已增强。发现0.008毫米金属疲劳导致的微小凸起,位于7号滚珠滚动轨道。正是这个凸起,在主轴高速旋转时,引发了周期性的高频振动,也就是异响的来源。】 找到了! 姜晚的心神高度集中。 在没有显微镜的七十年代,想要发现这个比头发丝还细的微小凸起,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她,有星火,还有一双被未来科技千锤百炼的手。 现在,问题来了。 如何消除它 打磨不可能。任何形式的打磨都会破坏轴承的精度,让问题变得更糟。 唯一的办法,是在不损伤轨道的前提下,将这个微小的金属凸起……“按”回去。 用什么按 答案,就是这根绣花针。 钱德发看着姜晚的动作,终于忍不住了,他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不是在修机器,她是在给机器扎针灸啊!这是我们工人阶级的智慧,还是你姜家祖传的跳大神绝活啊” 周围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气氛又一次变得嘈杂而戏谑。 李卫东的拳头已经攥紧了。 然而,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姜晚动了。 她右手稳如磐石,将绣花针的针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轴承内圈那片比指甲盖还小的光滑表面上。 她的姿势很奇怪,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塑,只有捏着针的右手食指,在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频率,极其轻微地颤动着。 【共振频率已锁定。】 【开始施加逆向脉冲应力。】 姜晚的指尖,通过那根细细的钢针,将一股精心计算过的微弱振动,传递到了那个微小的金属凸起点上。 一下,两下,三下…… 她在用“共振”的原理,将那个因金属疲劳而凸起的分子结构,重新“敲”回平整的状态。 这已经不是钳工的技艺。 这是物理,是材料力学,是振动学。 是超越了这个时代四十年的……神技。 一秒。 两秒。 十秒。 周围的笑声又一次渐渐平息了。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奇景。 姜晚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明明只是捏着一根针,却仿佛在举起千斤重担。 那种极致的专注,那种与整个世界隔绝的沉浸感,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突然。 姜晚松开了手,直起身。 她拿起棉布,随意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将那根绣花针随手放在一旁,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拿起扳手,开始重新安装盖板。 动作依旧是那么流畅,迅速。 当最后一颗螺丝被拧紧。 整个车间,落针可闻。 钱德发张着嘴,脸上的嘲讽还凝固着,显得滑稽无比。 修……修好了 就用一根针,戳了那么几下 骗鬼呢! “装模作样!”钱德发终于反应过来,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你以为你拧上盖子就算完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开机!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他指向了总电源开关,对着周海吼道:“周主任,开机!让大家看看,这机器是不是还跟刚才一样响!要是出了问题,人证物证俱在,她姜晚就是现行破坏分子!”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姜晚身上。 姜晚却看都没看钱德ar一眼,她只是平静地对李卫东说了一句。 “李厂长,可以试机了。” 李卫东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他看着姜晚,又看看那台冰冷的机器,最后把视线投向了脸色煞白的周海。 他一字一顿,下达了命令。 “周海,开机。” 周海的手在抖。 他走到机器的操作台前,周围的人群不自觉地向后退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他的手指,悬在了那个红色的启动按钮之上,迟迟不敢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