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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像一波又一波滚烫的浪潮,拍打在姜晚的身上。 她的身体却在迅速变冷。 视野里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的风扇拖拽出长长的、模糊的残影。 工人们狂喜的脸庞,变成了一团团晃动的,没有具体形状的色块。 张大锤那一声声嘶力竭的“成功了”,也变得遥远、空洞,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她想抬起手,回应这份喜悦。 指尖却重若千钧。 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如同被抽走的积木,轰然垮塌。 金属外壳的温热,从她的脸颊和手心滑走。 世界在她眼前,迅速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沉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姜工!” 上一秒还涨红着脸、振臂高呼的张大锤,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眼珠子瞪得滚圆,布满了惊骇。 他一个箭步前冲,在她软倒下去的瞬间,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姜工晕倒了!” 这一声凄厉的嘶吼,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盆冷水,整个车间的欢腾戛然而止。 张大锤抱着怀里轻得不像话的姑娘,感受着她身上冰凉的温度,吓得魂飞魄散,吼声都变了调。 “快!快来人!送卫生所!” 这惊骇欲绝的喊声,成了姜晚意识里最后的一点回响。 … 意识,是在一阵单调的“滴答”声中,重新凝聚的。 姜晚的眼皮动了动,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斑驳的天花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混合着旧木头发霉的气息。 她不在那个充满油污和金属气息的仓库里了。 “水……” 一个干涩沙哑的音节,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几乎是瞬间,一只粗糙的大手,就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她的后颈。 一个搪瓷缸子,边缘还带着几处磕碰的豁口,凑到了她的唇边。 温热的水,顺着干裂的嘴唇,流入喉咙。 那股灼烧感,总算被抚平了一些。 姜晚贪婪地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看清了身边的人。 是那个给了自己一耳光的老师傅,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师傅。 他此刻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姜工,你醒了。” 王师傅见她睁开了眼,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姜晚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粗布床单的单人床上。 浑身上下,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是第二天早上了。” 王师傅把搪瓷缸子放在床头柜上,声音里还带着后怕。 “大锤把你背回来的,卫生所的赤脚医生来看过了,说你是累狠了,加上身子骨太虚,一口气没上来,才晕过去的。” 他说着,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端出一个粗瓷碗。 碗里是熬得烂熟的小米粥,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在这个年代,这绝对是待客的最高礼遇。 “快,趁热吃点,医生说你得好好补补。” 小米粥的香气,勾起了腹中空空如也的饥饿感。 姜晚没有推辞,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王师傅连忙在后面给她垫了两个枕头。 “谢谢你,王师傅。” “谢啥,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们给你做牛做马都该应。” 王师傅摆着手,眼睛却有些发红。 “我们这些人,都是从老厂子跟过来的,除了摆弄机器,啥也不会。现在厂子没了,机器成了一堆废铁,我们也就成了废人。是姜工你,是你让那堆废铁重新响了起来,也让我们这些废人……重新活过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完就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角。 姜晚捧着那碗温热的小米粥,一勺一勺地吃着。 胃里暖和起来,力气也一点点回到了四肢百骸。 她知道,那个“土电容”的成功,不仅仅是让一台电机转了起来。 它点燃的,是这些被时代抛弃的老工人们,心里那份早已熄灭的希望。 那比任何技术上的突破,都更加珍贵。 吃完粥,姜晚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 她没有继续躺着。 “王师傅,带我去仓库看看。” 王师傅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瞬间拧成了苦瓜,一双粗糙的大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的老天爷,姜工!您这才刚醒,身子骨跟纸糊的似的,可不敢再下地折腾了!” “我没事。”姜晚掀起眼皮,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什么波澜,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劲儿,“有些事不亲眼看看,我这心里不踏实。” 王师傅看她这副打定主意的犟脾气,只能长叹一口气,从墙上的挂钩取下一件厚实的旧棉袄,仔细给她披上。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搀着她的胳膊。 “那您可千万走慢点,有啥不对劲立马说。” 两人走出房门,这是一间不大的单身职工宿舍,除了床和一张桌子,几乎没什么家当,显然是工人们连夜给她腾出来的。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 仓库里,那台电机已经被停掉了。 但所有人都围在那里,眼神狂热地看着那个被他们命名为“争气包”的铁疙瘩。 那个他们亲手创造出来的奇迹。 看到姜晚进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那眼神里,混杂着敬畏,感激,还有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人高马大的张大锤第一个挤到跟前,那张憨直的黑脸膛上,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一双眼睛紧张地把她从头到脚溜了一遍。 他瓮声瓮气地开了腔,嗓门糙得像砂纸,“姜工,你这……没事儿了吧” “好多了。” 姜晚只略一点头,那双清亮的眸子已经越过张大锤宽厚的肩膀,直直地钉在了那个被命名为“争气包”的铁疙瘩上。 她绕开挡在身前的汉子,脚步有些虚浮,却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在那台静置的电容器前,她站定,缓缓抬起了手。 指尖再一次贴上了那冰凉粗糙的金属外壳。 喜悦之后,是冷静的思考。 她在脑海里,无声地呼唤。 “星火。” 【我在。】 “对电容器进行深度损耗评估。基于现有材料,预测在额定功率下,它的极限寿命是多少。” 【正在进行模拟运算……】 【评估结果:介质薄膜将在连续工作72小时后出现不可逆的电击穿。电极铝箔在120次高功率充放电循环后,将出现金属疲劳与微观撕裂。】 【综合结论:它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但距离成为一个可靠的工业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冰冷的电子音,证实了姜晚心中的猜测。 这个“争气包”,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用废品堆出来的,脆弱的开始。 它能点燃希望,但不足以支撑起一个真正的未来。 想要让火种燎原,她需要更坚固,更可靠的基石。 “姜工,你在想啥呢” 张大锤看她盯着电容器发呆,忍不住问道。 姜晚收回思绪,转过头,看向他,也看向他身后那些充满希冀的脸庞。 “大锤哥,我想问问,咱们这废品站,或者说,这个废弃的工厂里,有没有热处理车间” “热处理车间” 张大锤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以前老厂子是有的,就在最东头,不过早就废弃了,里面的设备不是被拉走,就是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带我去看看。” 姜晚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束光。 那光芒,比仓库里的灯泡还要明亮。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簇拥着姜晚,朝着工厂东头走去。 所谓的热处理车间,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旷的骨架。 屋顶破了几个大洞,阳光从洞口照下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柱。 空气中飘浮着无数的尘埃。 巨大的淬火池早已干涸,池底积着厚厚一层黑色的油泥。 几台锈迹斑斑的电阻炉,像怪兽的尸体一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外壳上布满了蛛网。 “姜工,你看,啥都没了。” 张大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 “这里早就被搬空了。” 工人们也纷纷摇头,不明白姜晚来这里做什么。 姜晚却没有说话。 她挣开王师傅的搀扶,一步步走进了这片废墟。 她绕着一台倒塌的箱式电阻炉,仔细地观察着。 炉门已经不知去向,炉膛里黑漆漆的,耐火砖出现了大面积的碎裂。 但炉体的主框架,还在。 连接电热丝的接线柱,虽然锈蚀严重,但材质似乎是特殊的耐高温合金。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柜上。 柜门歪斜着,上面落满了灰。 她走过去,拉开柜门。 “咳咳……” 一股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 柜子里,是一些被遗忘的工具和零件。 其中一个满是油污的铁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将铁盒拿出来,用袖子擦去上面的灰尘,打开了它。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几卷细细的金属丝。 颜色是银白色的,却又比普通的铁丝要暗沉一些。 “这是……钨丝” 王师傅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以前电阻炉里用的电热丝,好像就是这个。” 姜晚拿起一卷,用手指轻轻捻了捻。 触感坚硬,且很有韧性。 “星火,扫描成分。” 【扫描中……目标为钨铬铝合金电热丝,含有微量稀土元素钇,用于增加高温抗氧化性。70年代标准工业产品。】 姜晚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的目光,又在废墟里搜寻起来。 很快,她在一个被拆开的配电箱后面,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厚重的铁罐子。 罐子很高,通体漆成了绿色,上面还有一个压力表,指针早就归零了。 “这是……氩气瓶” 张大锤也认了出来。 “以前焊接用的,估计早就没气了。” 姜晚走过去,用手敲了敲瓶身。 发出了沉闷的“邦邦”声。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电阻炉的炉体,耐高温的接线柱,钨铬铝合金电热丝,还有这个大概率是空的氩气瓶…… 一块块看似毫无关联的拼图,在她的脑海里,迅速组合成一个全新的,大胆的蓝图。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茫然的工人们。 她的脸色因为虚弱还带着苍白,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王师傅,大锤哥。”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用这些废铁,造一个真空烧结炉出来。” “啥” “真空……啥炉” 工人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些字眼,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姜晚知道他们听不懂。 她蹲下身,捡起一块碎裂的耐火砖,就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画了起来。 她画得很慢,很仔细。 一边画,一边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语言解释。 “我们就用这个电阻炉的壳子,把里面修好,重新砌上耐火砖。” “再把这个铁罐子里的气抽干净,让炉子里面一点空气都没有。” “然后,我们把一些特殊的金属,磨成很细很细的粉,放在炉子里,用这个电热丝,把它烧到滚烫滚烫,让那些金属粉末自己粘在一起,变成一块全新的,比钢铁还要硬的金属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工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或许听不懂什么叫“真空”,什么叫“烧结”。 但他们看懂了地上的图。 也听懂了姜晚话里的意思。 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孩,在用一堆废铁成功造出“争气包”之后,现在,她要带着他们,用另一堆废铁,去“炼”一种全新的,更厉害的钢铁! 这个想法,比造电容器还要疯狂! 还要异想天开! 仓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尘埃,在光柱中,静静地飞舞。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蹲在地上,身形单薄的女孩。 看着她画出的那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又神秘的图纸。 许久。 张大锤狠狠地搓了一把脸。 他走到姜晚身边,也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图纸。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姜工。” “你说吧。” “第一步,我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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