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草药农药与物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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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屯遭了蝗灾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靠山屯每个社员的心头。往日里充满劳作欢声的田野，此刻被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所取代。秋风卷起的尘土，都仿佛带着不祥的气息。 李建国站在队部门口，望着屯外那片与王家屯接壤、在阳光下依旧绿意盎然的庄稼地，眉头锁成了死结。 他猛地转身，对着聚集过来的队委和核心骨干，声音沙哑却带着决绝：“不能坐以待毙！星澜，你说，该怎么干全屯都听你指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星澜身上。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此刻已然成了危难时刻的主心骨。 沈星澜迎着一众或期盼、或焦虑、或信任的目光，清丽的面容上没有半分慌乱，只有一种沉静的笃定。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蝗虫趋光、趋绿，且有群聚性。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御，要主动出击，多管齐下！” 她目光首先转向以张婶、李红梅为首的妇女和年纪稍大的孩子们：“婶子们，红梅姐，还有能认草药的孩子，跟我上山！我们的任务是采集一切有驱虫、杀虫效果的草药——苦参、烟草秆、艾草、雷公藤、打破碗花花……越多越好！记住，雷公藤和打破碗花花有毒，采集时务必小心，不要徒手触碰汁液！” 她迅速而清晰地描述了这些植物的特征。 “放心吧星澜！俺们别的本事没有，认草挖菜是一把好手！”张婶立刻响应，脸上带着临战般的郑重。 李红梅也立刻组织起知青点的女知青和屯里手脚麻利的妇女：“大家听星澜指挥，带上背篓和铲子，注意安全！” 孩子们更是跃跃欲试，能将玩耍的本事用在保护家园上，让他们感到无比兴奋和责任重大。 沈星澜又看向以石峰、孙卫东为首的青年民兵和壮劳力，语气转为肃杀：“石峰，卫东，你们的任务更重！第一，立刻组织所有人，在我们屯和王家屯交界的田地边缘，开挖一条至少三尺宽、两尺深的隔离带！把带里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露出泥土，让蝗虫无处落脚！第二，在隔离带靠近我们屯的这一侧，每隔一段距离，挖设诱杀坑，坑底撒上石灰。第三，收集松脂、桐油或者别的粘性大的东西，涂抹在木板上，分散放置在田埂和地头！第四，准备大量的竹竿和布条，晚上在田地周围点燃篝火，悬挂诱虫灯！” 她的指令条理清晰，涵盖了阻隔、诱杀、物理防护多个层面，听得众人精神一振。 石峰猛地一个立正，胸膛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声音洪亮：“保证完成任务！民兵连的，跟我上！让那些蝗虫看看，咱们靠山屯不是好惹的！”他平日里带着民兵训练，摸爬滚打，等的就是这种关键时刻，此刻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平日里枯燥训练积累的行动力和纪律性瞬间爆发出来。 孙卫东也摩拳擦掌，亢奋地吼道：“对！挖它个底朝天！看那些虫子怎么过来！” 两人立刻带着一群嗷嗷叫的小伙子，扛着铁锹、锄头、土筐，如同出征的战士，朝着边界线狂奔而去。那气势，那速度，引得留下准备采集草药的妇女们都侧目不已，心中莫名安定了不少。 行动，是对抗恐慌最有效的良药。 沈星澜自己则带着周文彬和几个心思细腻的年轻人，开始在屯子里收集锅灶、大缸，为熬制土农药做准备。 一时间，整个靠山屯如同一个高效运转起来的战争机器。山上，妇女孩子们在沈星澜（她速度快，指点完关键点后便在几个采集点间穿梭）的指引下，熟练地辨认、挖掘着各种草药，装满了一个个背篓，源源不断地运回屯里。边界处，石峰指挥若定，民兵和青年们挥汗如雨，铁锹翻飞，泥土飞扬，一条蜿蜒却整齐的隔离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延伸，诱杀坑和粘板也在同步布置。 周文彬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忍不住推了推眼镜，对正在指挥架设大锅的沈星澜感叹：“星澜同志，你的组织能力和应急方案，真是太厉害了！这完全是一场立体化的生物与物理防治战役！” 沈星澜淡淡一笑，没有多做解释。这不过是她在苍梧界统领一方时，应对更低等虫潮经验的简化版罢了。 傍晚时分，第一批草药运回。沈星澜亲自指挥熬药。几口大锅支在队部门前的空地上，灶火熊熊。苦参、烟草秆、艾草等被按比例投入锅中，加水熬煮，浓烈刺鼻，带着苦涩和辛辣的气味弥漫开来，连蚊虫都避之不及。另外几口锅则专门处理雷公藤等毒性较强的材料，操作更加小心。 “这味道……真冲！”一个帮忙烧火的小伙子被呛得直咳嗽。 “冲就对了！”张婶一边搅动着锅里的药汁，一边说道，“不冲怎么赶跑那些天杀的蝗虫” 另一边，石峰派人回来汇报，隔离带已初步挖成，诱杀坑和粘板也布置了大半，晚上点灯用的竹竿和柴火都已备齐。 夜幕降临，靠山屯的田野边亮起了数十堆篝火，每堆火旁都竖着绑了湿布条的竹竿，布条在火焰上方摇曳，利用蝗虫的趋光性进行诱杀。民兵们轮流值守，警惕地注视着黑暗的远方和王家屯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农药的刺鼻气味和松脂燃烧的焦香。 沈星澜没有休息，她沿着新挖的隔离带缓缓行走，超乎常人的五感仔细探查着。夜风吹拂，带来泥土和草药的气息，也带来远处王家屯方向隐约的、令人不安的嗡嗡声，那是残余蝗群还在肆虐。 然而，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秀眉轻轻蹙起。 不对劲。 她蹲下身，捻起一点隔离带边缘的泥土，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除了泥土的腥气和残留的草根味，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这气息非常淡，混杂在诸多气味中，几乎难以察觉。 她又走到几处熬制土农药的锅灶旁，仔细感知。除了草药本身的味道，似乎也有那么一丝不协调的、类似发酵糖蜜般的微弱气味残留。 这虫害……来得太突然，太集中了。 王家屯和靠山屯的作物并无太大区别，为何蝗虫仿佛认准了王家屯，甚至有种前赴后继、不顾一切的架势仅仅是因为先发现了那里的蚜虫吗 自然界中，昆虫确实会被某些特殊气味吸引。但这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某种人为配置的诱饵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她的脑海——这蝗灾，莫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被人用特殊手段吸引过来的 谁会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是针对王家屯，还是……最终目标是她沈星澜和靠山屯联想到之前后山那神秘的窥探者，沈星澜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对跟在身边的周文彬低声吩咐：“周同志，明天天亮后，你带几个人，仔细检查一下我们屯靠近王家屯方向的田埂、水沟，还有之前堆放肥料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常见的、带有特殊甜味的东西残留。任何异常都不要放过。” 周文彬虽然不明所以，但见沈星澜神色凝重，立刻郑重答应：“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沈星澜望向黑暗中王家屯的方向，目光幽深。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场看似天灾的蝗祸背后，恐怕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单纯的防御，或许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