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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新生”的杀猪宴，让姜家在村里的地位，再次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柳氏就悄悄起了床。 今天，是儿子姜大壮去镇上学堂报到的日子，这是家里的头等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将昨天留好的筒骨汤煨在小火上，又拿出早就发好的面，准备给儿子烙一路上吃的肉饼。 昏黄的油灯下，柳氏的身影显得格外忙碌，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 没有了老宅的压迫和磋磨，她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眉眼间的愁苦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姜小芽也醒了，她穿着一身小小的中衣，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娘，你起这么早呀” “芽芽醒了快回去再睡会儿，天还早呢。”柳氏回头，柔声说道。 “不睡啦，我帮娘给哥哥收拾东西。”姜小芽说着，就跑到了姜大壮的房间。 房间里，姜大壮也已经起来了，正在灯下看书。 他身上穿着柳氏连夜赶制出来的新长衫，月白色的棉布，针脚细密，衬得他越发挺拔，已经颇有几分书生的清隽模样。 看到妹妹进来，姜大壮放下书，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芽芽，怎么不多睡会儿” “哥哥要去念书了，我得帮你检查检查，看东西都带齐了没有。”姜小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煞有介事地开始检查桌上的书箱。 书箱是上好的楠木做的，还是上次卖人参的时候，她特意让哥哥挑的。 里面，陈夫子送的笔墨纸砚都用柔软的棉布包得好好的，几本启蒙的书籍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姜小芽看了一圈，然后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摸出两块碎银子，加起来足有二两。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把银子塞进了书箱最下面的夹层里。 “哥哥，这钱你拿着。”她压低了声音，像个小特务一样神秘兮兮地说道，“到了学堂，千万别舍不得花钱。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你要吃好穿好，别让人家看轻了去。要是饿瘦了，娘和我会心疼的。” 姜大壮看着妹妹认真的小脸，心里又暖又软。 他揉了揉姜小芽的头发，柔声道：“知道了，我们家小管家婆。放心吧，哥哥心里有数。” 姜小芽还不放心，又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奶凶奶凶地补充道：“对啦！要是学堂里有人敢欺负你，你千万别忍着！回来就告诉我，我让夜哥哥去帮你揍他们！夜哥哥可厉害了，一拳能打飞一头牛！” “噗嗤——”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兄妹俩回头，只见夜君离正倚在门框上，不知道听了多久。他一身黑衣，长身玉立，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让他那张俊美得不像凡人的脸，柔和了几分。 听到姜小芽的话，他眼中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看着姜大壮，缓缓开口：“你妹妹说的对，揍人虽然不是上策，但有时候，却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不过……” 他话锋一转，迈步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姜大壮。 “不过，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法子。这本册子里，记载了一些……嗯，与人相处的‘小技巧’，你看过之后，应该能应付学堂里的大部分情况了。” 姜大壮疑惑地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小技巧” 里面详细分析了各种不同性格的人，以及如何与他们打交道。有如何不动声色地团结大多数人，孤立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有如何在辩论中抓住对方的逻辑漏洞，一击制胜；甚至还有如何通过观察一个人的微表情和言行举止，来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这……这简直就是一本驭人之术的宝典！ 姜大壮越看越心惊，他猛地抬头，看向夜君离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警惕和感激，变成了深深的震撼和敬畏。 这个夜哥哥，他到底是什么人 夜君离却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学堂也是一个小江湖，心思不正的人哪里都有。我不希望你惹事，但也希望你，有不怕事的能力和底气。” 他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姜小芽，补充了一句：“这样，才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姜大壮瞬间明白了。 他郑重地将册子收进怀里，对着夜君离深深一揖：“多谢夜兄指点，大壮，受教了！” 天亮后，柳氏将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和香喷喷的肉饼端上了桌。 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饭。 饭后，村长姜富贵果然赶着自家的牛车来了，说是要亲自送村里未来的“秀才公”去镇上。 让姜小芽没想到的是，村口竟然自发地聚集了许多村民。 “大壮，这是婶子自家养的鸡下的蛋，你带上，路上煮了吃，补补身子！” “大壮啊，我们家也没啥好东西，这两双新鞋垫你拿着，走路多了不磨脚！” “好好念书，大壮！以后考了状元，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乡里乡亲！” 一个之前还跟在姜老太背后嚼舌根的妇人，此刻也满脸讨好地挤了上来，将一个布包硬塞到姜大壮手里，那热情的模样，仿佛姜大壮是她亲侄子一样。 姜大壮看着眼前一张张朴实又热情的脸，看着他们手里那或许并不贵重，却代表着一份心意的东西，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他知道，这一切的尊敬和善意，都是妹妹为他、为这个家挣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所有乡亲，重重地鞠了一躬。 “多谢各位叔伯婶子！大壮，定不负众望！” 说完，他没有再回头，毅然决然地跨上了牛车。 牛车吱呀作响，渐行渐远。 姜小芽站在村口，一直目送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知道，从今天起，哥哥将踏上一条全新的、通往锦绣前程的康庄大道。 而她，也该开始自己的“战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