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启蒙和深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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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力量的提升是安全的基石，但威尔深知，一个健康的领地更需要强健的经济血脉和稳固的社会结构。这个冬天，在卫队于风雪中刻苦操练的同时，格伦莫尔内部的其他变革也在悄然推进。 砖瓦窑的成功运行，不仅改善了建筑质量，更带来了一个意外之喜，这天，负责砖窑的监工带着一块湿泥，在塔楼书房里找到了威尔。“大人，挖黏土时，发现了一层这个。”监工将那块颜色明显浅于寻常黏土、质地格外细腻的白色泥土放在桌上，“摸起来滑得很，哈罗德说这不像一般的土。” 威尔捻了捻白色黏土，触感细腻，可塑性极佳。他立刻对监工说：“去把哈罗德叫来。” 那位粗通烧陶的流民手艺人哈罗德很快赶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威尔将白黏土推到他面前：“哈罗德，用这个，你能烧出什么” 哈罗德仔细看了看，又用指甲掐了掐，犹豫道：“大人，这土……很细。或许能试试做更精细点的陶器寻常的土，烧出来的碗罐总归粗糙。” “试试看。”威尔果断地说，“你，再给你配两个伶俐的少年做学徒，专门弄个小陶器坊。需要什么，跟莫顿说。” 哈罗德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搓着手：“那……大人，要是能有架好点的辘轳车就好了。现在用手捏，总归不圆润。” 威尔凭借记忆，在羊皮纸上画出了简易辘轳车的草图，交给木匠去制作。几天后，当哈罗德第一次用上这架依靠脚蹬旋转的辘轳车时，他看着手中逐渐成型的、胎体均匀的泥坯，忍不住对学徒惊叹：“看！多规整！领主大人的法子真管用！” 起初，陶器坊只能烧制日常的碗罐，威尔鼓励他们尝试不同的釉料，他拿起一个素坯对哈罗德说：“试试草木灰，或者铁匠铺那边弄来的矿渣，看烧出来是什么颜色。” 多次试验后，他们烧出了带着青灰釉色和简单褐色纹样的陶器，品质远超周边流通的粗陶。威尔同样为这些精品陶器烙上王室铅封。他笑着将一件成品递给老莫顿：“看，继我们的铁器之后，又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羊毛的利用也被提上日程。威尔召集了领地里会纺线织布的妇人，面对有限的、大多粗糙的羊毛，他展示了改良的纺车和织机草图（同样托词于“古老羊皮卷”）。他对领头的妇人说：“我们不求多，但求好。把最细软的羊毛挑出来，纺成细线，织成厚实保暖的毛呢布。” 纺车和织机效率提升后，纺线的嗡嗡声和织布的梭子声变得更加密集。产出的厚实毛呢，一部分立刻被用于赶制卫队和部分缺衣领民的冬装。卡勒姆穿着一件新发的毛呢外套，在风雪中巡逻后满意地拍了拍身上，对伊恩说：“这玩意儿，真挡风！” 铁器、陶器、毛呢，格伦莫尔逐渐有了几样可以拿得出手的货物。威尔严格控制着流出，保持着稀缺性，换回的永远是领地最急需的物资：铁料、铜、锡、粮食、盐，以及偶尔才能换到的、用于改良畜种的种羊。一个微小但健康的内生经济循环，开始慢慢转动。 威尔始终认为，长远的发展离不开知识的传承。然而，在这个时代，教育是贵族和教士的特权。他无法大张旗鼓地兴办学校，但可以做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让老莫顿挑选了一些头脑灵活的孩子和年轻人，既有原领民的后代，也有表现良好的流民子女，包括老莫顿的儿子艾伦，以及邓肯的儿子小约翰。每天傍晚，在塔楼的一间小屋子里，威尔会亲自教他们认识最简单的字母和数字，并进行基础的算术教学。内容极其初级，更像是一种扫盲启蒙。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作为领主的侍从或未来管事的助手，需要能看懂简单的账目和命令。” 这在某种程度上能被理解，威尔对略显困惑的孩子们说。他指着其中一个符号，“记住这个，这是‘一’。” 学生们学得懵懂，但其中一两个对数字格外敏感。威尔注意到艾伦能很快算出简单的加法，他课后留下艾伦，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用心学，以后领地的大小账目，或许就要靠你来看管了。” 这小小的启蒙班，如同在贫瘠土壤里撒下的种子。 随着领地物资产出的逐渐增加，尤其是粮食和武器的储备，威尔意识到，需要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储藏地点。公开的谷仓和武器库容易成为目标。 他选中了塔楼后方山壁下的一个天然洞穴，入口隐蔽，内部空间颇大。勘察完洞穴后，威尔对老莫顿说：“这里要变成我们的‘深窖’。” 他组织最可靠的人手，对洞穴进行了扩建和加固，用新烧制的青砖砌筑了支撑柱和隔间，并设计了巧妙的通风口。洞穴深处，开挖了数个深窖，用于储存粮食，确保防潮和隐蔽。另一部分区域，则成为了真正的“军械库”，存放着最新打造的精良武器、铠甲片以及大量的弩箭。 这个被命名为“深窖”的秘密基地，只有威尔、莫顿、卡勒姆、伊恩和阿德里安等核心成员知晓其具体位置和进入方法。它是格伦莫尔最后的依仗，也是威尔“高筑墙、广积粮”战略最实质的体现。 冬季的夜晚，塔楼书房里，威尔常常对着自己绘制的领地地图沉思。地图上已经标注了新的砖窑、陶器坊、训练场、修缮的道路、秘密的深窖……格伦莫尔正从一个点，逐渐扩展成一个微小但功能日渐齐全的网络。 阿德里安偶尔会被召来商议防务，他看到领主地图上那些细致的标注和规划，心中愈发惊异。这个年轻的领主，所思所想，远不止于拥有一支能打仗的卫队。他是在系统地构建一个能够自我维持、自我发展的微型王国雏形。 “大人，您所图非小。”一次议事结束后，阿德里安忍不住感叹道。 威尔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平静：“阿德里安，我们只是在努力活下去，并且希望活得更好、更安全。外面的世界越混乱，我们内部的根就必须扎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