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星与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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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莫尔堡的婚礼，没有珀斯中可能有的盛大喧嚣与贵族云集，却带着北境特有的、沉淀于山石与炉火中的庄重与真诚。 地点选在了城堡内那座古老的、用粗粝花岗岩砌成的小教堂，岁月在石墙上刻下了深沉的痕迹，彩色玻璃窗因陋就简，图案朴素，却擦拭得干干净净，任由夏末明媚的阳光透入，在石地上投下斑斓而温暖的光影。 受邀观礼的，皆是核心圈层之人。阿德里安、卡勒姆、伊恩等军方将领换上了最体面的礼服，依旧难掩一身杀伐之气；老莫顿从珀斯匆匆赶回，脸上带着仆仆风尘与由衷的欣慰；威廉华莱士和安德鲁莫雷作为重要盟友和王国重臣，也赫然在列，年轻的罗伯特布鲁斯也站在人群中，他特意穿上了最好的礼服，眼神热切地望着圣坛方向。 玛格丽特身穿一袭由艾丝特等侍女连日赶工、用北境自产的优质羊毛与少量丝绸混纺缝制的洁白长裙，款式简约，没有过多繁复的刺绣，只在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细小的珍珠。 她的金发被仔细编盘，戴着一顶由威尔授意、领地内金匠精心打造的新王冠，造型小巧，主体是交织的苏格兰蓟花与格伦莫尔的锯齿山峦图案，山巅之上，镶嵌着一颗不大的、却切割完美、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病弱的苍白，长途跋涉和婚礼前的忙碌让她眉宇间染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碧蓝的眼眸却亮得惊人，艾丝特搀扶着她，缓缓走向站在圣坛前的威尔。 威尔同样身着隆重的礼服，深色的布料衬得他肩背挺直，他看着向他走来的玛格丽特，看着她裙摆拂过古老的石板地面，看着她头顶那顶象征意义非凡的新王冠。 老神父站在圣坛前，声音庄重：“在上帝与众人的见证下，我们今天齐聚于此……” 仪式简洁而庄重，当进行到交换誓言环节时，威尔握住玛格丽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 “我，威尔德欧，”他的声音沉稳清晰，“愿娶你，玛格丽特，为我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疾病，我将爱护你，珍惜你，直至生命尽头。” 玛格丽特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轻却坚定：“我，玛格丽特，愿嫁你，威尔德欧，为我的丈夫。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疾病，我将爱护你，珍惜你，直至生命尽头。” 威尔取出那枚造型古朴的银戒，小心地戴在玛格丽特纤细的手指上，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以这枚戒指为证，我与你结为夫妇。”他说。 玛格丽特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观礼席上的小布鲁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崇敬，他低声对身旁的老莫顿说：威尔大人和陛下真是天作之合。 老莫顿微笑着点头：是啊，这是苏格兰的福气。 就在众人以为仪式即将结束时，威尔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并非预定流程中的、小巧精致的乌木盒子。 “玛格丽特，”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省略了所有尊称，直接呼唤她的名字，“这件礼物，仅代表我，威尔，对你个人的承诺。”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质项链。坠子设计巧妙，中央是一朵绽放的苏格兰蓟花，以细密的银丝勾勒出花瓣，而在蓟花中心，镶嵌着一枚小小的深红色宝石，那形状与光芒，与玛格丽特王冠上山巅的红星如出一辙。 威尔拿起项链，上前一步，亲手为玛格丽特戴上，微凉的银链贴上她温热的肌肤，那枚独特的坠子恰好垂在她心口的位置。 “愿它守护你，如同我愿守护你与这片土地。”威尔低声说道。 玛格丽特低头看着胸前的坠子，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冰凉的银与温润的宝石。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轻声说：“谢谢你，威尔，我会一直戴着它。” 阿德里安在观礼席上低声对卡勒姆说：“大人用心了。” 卡勒姆咧嘴一笑：“这才配得上我们的夫人。” 小布鲁斯看得入神，不禁喃喃自语：太美了……威尔大人真是用心良苦。 华莱士粗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笑容，他对身边的莫雷说：“这两个年轻人，会给苏格兰带来新的希望。” 莫雷爵士点头：“天作之合。” 仪式结束后，在城堡大厅举行了一场小型的招待，食物是北境特色的烤肉、新烤的黑面包、奶酪以及格伦莫尔特产的蜜酒。 华莱士举着巨大的木质酒杯，声如洪钟：“为了威尔大人和玛格丽特陛下，为了苏格兰的未来，干杯！” 众人齐声响应：“干杯！” 玛格丽特体力不济，在威尔的陪同下稍坐片刻，她小口啜饮着蜜酒，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还好吗”威尔低声问。 “有点累，但很开心。”玛格丽特轻声回答，“这里的感觉……很真实。” 小布鲁斯鼓起勇气走上前来，恭敬地向新婚夫妇行礼：威尔大人，玛格丽特陛下，请允许我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愿你们的结合为苏格兰带来永久的和平与繁荣。 威尔对他点点头：谢谢你能来，罗伯特。 玛格丽特也微笑着说：布鲁斯爵士，感谢你的祝福。 不久，玛格丽特便由艾丝特扶着回去休息了，威尔留下来，与他的将领和官员们共饮。 老莫顿走到威尔身边，举杯道：“大人，恭喜，格伦莫尔终于有了女主人。” 威尔与他碰杯：“辛苦了，莫顿，南方那边……” “一切都在掌控中。”老莫顿低声道，“布坎南很安分。” 阿德里安也过来敬酒：“大人，卫队的兄弟们托我向您和夫人道贺。” 威尔拍拍他的肩膀：“谢谢，告诉兄弟们，好日子还在后头。” 卡勒姆挤过来，笑嘻嘻地说：“大人，您这礼物可让咱们这些粗人开了眼界，以后找媳妇可难了，标准都被您抬高了。” 威尔难得地笑了：“那你可得好好努力。” 威尔端着酒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入暮色的群山与点亮灯火的山谷工坊，他摸了摸胸前礼服内袋，那里放着另一件东西，一枚用精钢打造、形如微型铁锤与钥匙交叉的胸针，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与玛格丽特的项链相对应。 阿德里安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大人，在想什么” 威尔望着远方：“在想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 “无论如何，格伦莫尔卫队永远追随您。”阿德里安坚定地说。 星与蓟的盟约，火与铁的誓言，在此刻，于格伦莫尔古老的石墙内，正式缔结，这不仅仅是一场婚姻，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前路依旧漫长且布满荆棘，但至少在此刻，希望如同玛格丽特胸前的红星，在北境的夜空中，坚定地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