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狩猎与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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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莫尔周边的森林，在深秋时节褪去了夏日的繁茂，空气清冷，带着泥土、腐殖质和一丝猎物气息混合的特殊味道。 威尔骑在他那匹高大的黑色战马上，玛格丽特则骑着一匹更为温顺的栗色母马，跟在他身侧。她穿着一身便于骑射的墨绿色猎装，外面罩着镶有银狐毛的斗篷，脸上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也比往日更加明亮有神，持续的饮食调理和晨间锻炼，效果正在逐步显现。 卡勒姆带着几名最精干的“北境阴影”成员，如同幽灵般散布在四周，既是护卫，也负责驱赶和侦察猎物，他们穿着与林地颜色相近的灰褐色衣物，行动悄无声息。 “感觉怎么样”威尔放缓马速，侧头问玛格丽特，他今天带她出来，既是为了让她放松心情，亲近自然，也是为了在实践中锻炼她的胆魄和观察力。 “很好，”玛格丽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比待在城堡里好多了，只是……我们真的能猎到东西吗”她看着卡勒姆等人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确定。 “狩猎需要耐心，也需要一点运气。”威尔笑了笑，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的林地，“更重要的是要学会观察，风的方向，地面的痕迹，鸟兽的惊飞……这些都告诉我们猎物的位置和动向。” 他正说着，前方树丛中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那是卡勒姆发出的信号，看样子似乎有情况。 威尔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凝神倾听，除了风声和远处溪流的潺潺声，似乎还有一种细微的、不同于自然的声音从左侧的山坳方向传来，不是野兽的动静，更像是压抑的人声和马蹄踩踏碎石的声音。 威尔眼神一凛，这片区域属于格伦莫尔的直接管辖范围，通常不会有外人深入。他对着玛格丽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轻轻策马，借助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声音来源靠近。玛格丽特紧张地攥紧了缰绳，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一条被林木半遮掩的、猎人常用的小径，威尔勒住马，隐藏在几棵巨大的冷杉后面，向下望去。 只见小径上，两名骑着普通旅行马、穿着不起眼灰色斗篷的人正在低声交谈，他们的马匹看上去有些疲惫，显然是经过了一段不短的行程。其中一人似乎比较年轻，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另一人则年纪稍长，身形魁梧，尽管穿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行伍之人的硬朗气质。 “看清楚了吗就是这条路，绕过前面的哨卡，能直接通往海岸边的那个小海湾。”年长者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威尔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的口音。 “看清楚了，大人。可是这太冒险了，万一被格伦莫尔的人发现……”年轻人语气担忧。 “闭嘴！这是唯一安全的路！布坎南大人吩咐了，这批‘货’必须万无一失！英格兰那边的船等不了太久！”年长者厉声低喝。 布坎南！英格兰的船！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威尔和躲在他身后的玛格丽特耳边炸响。玛格丽特猛地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呼出声，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威尔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彻骨。他之前的所有预料和布局，在此刻得到了最直接的印证！布坎南果然按捺不住，开始具体行动了，而且是与英格兰直接勾结，试图通过隐秘通道运输“货物”，这货物可能是军械，可能是情报，甚至可能是引狼入室的向导！ 他仔细打量着那个年长者的侧脸，试图回忆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在珀斯宫廷，某次远远瞥见布坎南伯爵身边跟着的一名贴身侍卫！虽然此人此刻做了伪装，但那份轮廓和气质，威尔几乎可以确定！ 就在这时，卡勒姆如同狸猫般从另一侧的树林中潜行到威尔身边，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声：“大人，确认了。那个年长的，是布坎南伯爵的侍卫队长古德温，他们身上有绘制粗糙的海岸线地图，标记了那个小海湾的位置。” 威尔点了点头，心中再无怀疑。他没有选择立刻动手擒拿，打草惊蛇，只会让布坎南提高警惕，甚至中断计划，他要的，是连根拔起，是人赃并获。 他对着卡勒姆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跟踪上去，摸清接应点和具体时间，不要惊动。 卡勒姆心领神会，再次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林间，去安排更严密的监视。 威尔则轻轻拨转马头，示意玛格丽特跟着他缓缓后退，直到完全离开那两人的听觉范围。 “他们……他们怎么敢！”玛格丽特的声音带着颤抖，不仅仅是害怕，更是被背叛的怒火，“布坎南伯爵，他可是在加冕典礼上宣誓效忠的！” “利益面前，誓言有时轻如鸿毛。”威尔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看到了吗，玛格丽特这就是政治的阴暗面，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毒蛇总是在蠢蠢欲动。” 他看着她苍白而愤怒的小脸，继续引导：“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和计划，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是立刻揭穿，而是等待，等待他们将更多的证据，亲手送到我们面前。” 玛格丽特努力平复着呼吸，点了点头。她看着威尔冷静的侧脸，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坚定的信任所取代，有他在，这些阴谋似乎都不再可怕。 “那我们……还狩猎吗”她轻声问。 威尔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玛格丽特虽然紧张却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微微一笑：“当然，真正的‘猎物’已经入网，剩下的交给卡勒姆。现在，让我们去会会林子里的鹿或者野猪，不能白出来一趟。” 他需要维持表面的平静，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同时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让玛格丽特真正体验一次狩猎的乐趣，而不是被阴谋破坏了心情。 接下来的狩猎，威尔显得心不在焉，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导玛格丽特如何握弓，如何瞄准，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个隐秘的海湾，飞到了布坎南城堡的密室，他仿佛能看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卡勒姆的操作下，缓缓收紧。 当傍晚他们带着一只侥幸猎到的肥硕野兔返回城堡时，威尔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猎物入网的期待，也有对内部叛徒的冰冷杀意，他知道收网的时候快到了，这场狩猎，收获的不仅仅是晚餐的食材，更是撬动整个南方格局的关键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