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格伦莫尔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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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风掠过莫恩湾，带来刺骨的咸腥气，却吹不散格伦莫尔山谷中蒸腾的生机。 在原本领地核心区域的外围，靠近水源的一片缓坡上，一片新增的建筑群格外醒目，这里不再是威尔最初那个简陋的、仅教导孩童识字算数的学堂，而是已经颇具规模的格伦莫尔学院。 威尔没有摆出庞大的仪仗，只带着一小队贴身护卫，以及闻讯赶来的邓肯和老莫顿，踏上了学院以煤渣和黏土混合夯实的平整道路。 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如今几栋以石材为主体、辅以木材和砖瓦的建筑错落有致，高大的烟囱正冒着淡淡的烟气，那是为学生们供暖的锅炉房在运作。 “陛下，您看，”邓肯指着最近的一栋长屋，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骄傲，“那是新的工坊区，按照您之前的草图，我们改进了水力传动，现在里面有几台专门用于木料粗加工和金属构件打磨的水力机床，学生们可以在里面动手实践。” 威尔点点头，目光扫过窗户，能看到里面一些年轻的身影正围着一些装置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金属摩擦特有的味道。 学院的负责人，一位原本是某修道院还俗的、对算术和测量颇有研究的学者欧文修士，早已恭敬地等候在主建筑门前。他穿着朴素的深色长袍，但浆洗得十分干净，眼神清澈而充满热情。 “欢迎陛下莅临！”欧文修士躬身行礼，随后引着威尔一行人向内走去。 主建筑内部比外观看起来更为宽敞明亮，这得益于威尔早期推广的、成本较低的透明石膏板应用。一间间教室里，年龄不一的学员们正襟危坐，听着讲台上教师的授课，威尔放轻脚步，在一间教室外驻足。 里面讲授的并非神学或古典文学，而是基础的几何与测量。教师正在一块刷了黑漆的平整木板上用石灰石条画着图形，讲解着如何利用相似三角形原理测量远处河流的宽度或山丘的高度。学员们有的穿着粗布衣服，显然是平民子弟；也有几个衣着体面些，像是小商人或低级骑士家庭出身，都专注地听着，不时在面前的沙盘或粗糙的纸草上写画。 “这些知识，对于修筑道路、桥梁、营寨，乃至规划农田水利，都极为实用。”欧文修士低声解释道，“我们筛选学员，首要看其是否具备学习的意愿和基本的算学、逻辑天赋，至于出身……”他顿了顿，小心地看了威尔一眼，“遵照您最早的指示，并非首要考量。” 威尔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做得对，欧文。知识不应是少数人的特权，它应当成为建设国家的工具。” 他们又参观了律法启蒙的课堂，教师正在讲解《北境法令》中的一些基础条款，强调契约精神和证据的重要性；还有一间教室则在教授基础的记账方法，使用的是威尔结合了此时此地情况简化的复式记账法雏形。 “陛下，目前学院常驻的学员已有近百人，根据他们的兴趣和天赋，大致分为‘工算’、‘律政’、‘匠作’几个初等科。完成初等科后，成绩优异者可以进入更专门的领域深造，或者直接推荐到度支署、各领地管事那里担任吏员。”欧文汇报道。 “很好。”威尔停下脚步，面向欧文、邓肯和老莫顿，声音清晰地宣布，“从今日起，格伦莫尔学院，正式升格为‘王家学院’。” 几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王家学院的名头，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资源，以及更明确的官方背景。 “升格之后，要扩大招生规模，”威尔继续道，他的话语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增设律法、算术、工政等更深入的实用学科。我们要培养的不是只会背诵经文的学者，而是懂得如何管理税务、审理案件、兴修水利、改进工艺的实干之才。” 他目光深远，这不仅仅是一所学院的升级，更是他脑海中那个庞大计划的基石。 打破贵族对知识和行政权力的垄断，建立一个基于能力和功绩的晋升渠道的雏形，而科举制，这个遥远东方的古老制度，将在这片土地上，以符合苏格兰现实的方式，悄然萌芽。 “此外，”威尔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仅限面前几人听到，“学院深处，需要设立一个独立且保密的研究区域。邓肯，你亲自挑选绝对可靠、并且对物质变化和燃烧现象有兴趣的学员和工匠，我会给你们一些新的研究方向，我称之为……火药!” 邓肯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威尔所指，作为最早跟随威尔、见识过无数“古老羊皮卷”上神奇技术的老部下，他深知陛下口中的“新研究方向”往往意味着颠覆性的力量。他重重点头：“明白，陛下。我会找最信得过的人，地点就选在旧矿坑那边新开辟的岩洞工坊，绝对隐蔽。” 威尔颔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在教室里孜孜求学的年轻面孔，他们中的许多人，未来将成为支撑起新苏格兰的骨架。而更深处的秘密研究，那关于火药配比、关于引燃装置、关于未来可能被称为“火绳枪”的探索，将是隐藏在骨架之中的利刃，在关键时刻，为苏格兰赢得决定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