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力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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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莫尔工坊里那依靠溪流驱动、日夜不息的水轮，曾经是威尔在这个世界点亮的第一盏属于工业文明的星火。 而今在《全面战备令》的强力推动下，这星星之火，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沿着新修缮的道路与疏浚的河流，向着苏格兰全境蔓延开去，化作一场改造王国生产基础的燎原之势。 威尔站在珀斯城外，一处刚刚依托卡德河支流建立起来的王室直属工坊区旁。这里不再是格伦莫尔那种带着实验性质的“秘密基地”，而是一个规划整齐、规模庞大的生产中心，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河岸边那三座并排建立的、巨大的木质水轮，在湍急水流冲击下，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如同三颗强劲跳动的心脏，将自然的伟力转化为源源不断的机械能。 工坊内，在水轮的驱动下，通过复杂的齿轮、连杆和传动轴的转换，动力被精确地输送到不同的工棚内。 最大的一个工棚里，是震耳欲聋的锻打区。四台经过优化设计、比格伦莫尔初代型号更加庞大的水力锻锤，正以固定的节奏起落。“轰！轰！轰！”每一次砸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被烧红的钢坯在模具上迅速成型，不再是依赖铁匠臂力的反复敲打，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塑造，效率何止提升了十倍！这里生产的，正是制式米兰甲的甲片粗胚，以及标准规格的刀剑剑身。 相邻的工棚则相对“安静”一些，这里是碾磨与加工区，巨大的石磨在水力带动下飞旋，将小麦、燕麦磨成精细的面粉，供应军队和城市；另一套装置则在加工木材，将原木锯成标准厚度的木板，用于制造弩炮基座、马车厢板乃至战船的龙骨。 “大人，按照您制定的‘标准件’理念，”负责此处的王室工匠，一位从格伦莫尔调来的老师傅指着那些规格统一的甲片和木板，语气中带着自豪，“我们生产的所有部件，都可以互换！损坏的甲片，可以直接用新的替换，无需重新量身打造，建造器械也像搭积木一样快速！这省去了多少时间和人力！” 威尔点了点头，标准化、流水线这些现代工业的基石，正在被他强行植入这个中世纪王国，虽然还很粗糙，但方向正确。 他看到工匠们不再需要什么都亲力亲为，而是专注于自己负责的那一道工序，熟练度飞速提升，这就是分工带来的效率革命。 这股水力的风潮并未止步于王室直辖的工坊，在阿德里安的洛锡安伯爵领，一座废弃的旧磨坊被迅速改造，安装了格伦莫尔提供的标准水轮和传动设备，变成了一个区域性的武器维修和农具制造中心。 虽然规模不如王室工坊，但它能及时为驻守南境的军队修复损坏的兵甲，并为当地农民提供更加坚固耐用的新式铁犁和镰刀，提升了农业恢复的速度。 在伊恩的“海岸哨兵”领地，水力则被用于驱动大型的锯木机和钻孔机，加紧生产守城用的滚木擂石，以及修补、建造沿海巡逻船只，原本依赖人力和简单工具的造船效率，得到了显着提升。 甚至在一些归顺较早、表现出忠诚的南方贵族领地上，也开始出现了小型的水力设施，主要用于当地的粮食加工和纺织。 威尔对此乐见其成，并适度提供了技术指导，他需要将整个王国的生产力提升起来，而不仅仅是格伦莫尔一枝独秀。这些依附于他的贵族，其领地实力的增强，同样能转化为王国的战争潜力。 水力的蔓延，其影响并不仅限于军事和重工业，在格伦莫尔直辖区和一些核心城镇，水力驱动的捣浆机正在取代人力，将破布、树皮捣成纸浆，虽然纸张质量尚且粗糙，却为书记官、学校和教会提供了远比羊皮纸廉价的书写材料，知识的传播成本在悄然降低。 威尔以水利系统，改良发明了水利纺织机，这原本是在1769年由英国人发明的东西，提前诞生到了这个世界。介于纺织机材料的限制，虽然和原机器不是一模一样，但也极大提高了纺织技术。 在威尔的授意下，一些富裕的商人开始投资建立水力纺织坊，利用改良后的织机，生产出更加均匀、厚实的毛呢，不仅满足军队被服的需求，也开始作为商品向外输出，与英格兰和弗里斯兰的纺织品竞争。 对于普通平民而言，最直观的感受或许是家门口那条河上新建的水磨坊，将粮食送去研磨，不再需要耗费整日的时间排队和支付高昂的费用，水力磨坊更快、更便宜，这意味着他们能更容易地将粮食变成口粮，或者将多余的粮食变现。 “护国公大人弄的这些水轮子，真是好东西！”一个刚磨完麦子的老农，背着一袋面粉，对同伴感慨道，“以前用石臼捣，累死个人，还磨不细。现在多省事！听说当兵的刀剑，也是这水轮子打出来的难怪那么厉害！” 民众或许不懂什么工业革命，但他们能切身感受到生活细微处的便利，以及王国日益增强的实力，这种实实在在的变化，比任何空洞的宣传都更能凝聚人心。 威尔巡视着这些如同雨后春笋般在苏格兰各地涌现的水力工坊，心中涌动着比看到军队操练时更深刻的成就感。军队是拳头，是用于打击敌人的利器；而这些轰鸣的水轮和工坊，则是身体内部不断造血、强化筋骨的系统。 他将超越时代的工程学知识，化作了推动这个世界前进的实实在在的力量，水力的蔓延，不仅仅是技术的扩散，更是一场深刻的生产关系变革的序幕。它正在将苏格兰从一个依赖人力和畜力的传统农业国，向着一个拥有初步机械化生产能力的强权转变。 尽管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强敌环伺，但威尔相信，一个能够自己“造血”、拥有强大工业潜力的苏格兰，其战争韧性和未来发展，将远非那个只知掠夺和依赖传统封建动员的英格兰所能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