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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把用水问题勉强解决,那里烧水又来了麻烦。 十一月的天气,白天日头高照还好。 天一黑,立马变得冷飕飕的。 刘志伟和马小虎肯定是不愿意用冷水洗漱的。 可要用热水,就得用柴烧。 众人的柴都是自己闲暇时候捡来的,谁也不愿意给他们白用。 到最后没办法,还是刘建华把自己的柴借给他们用,这才又平息了争端。 李卫民吃过晚饭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这年头,又没个手机电脑的。 要是在城里面,还能想办法搞个收音机,黑白电视,电影票之类的。 可这是在乡下,天一黑,啥娱乐活动都没有。不睡觉,干坐着也是无聊。 可躺在坚硬的板床上,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没办法,今天白天睡得太足,此刻竟是毫无睡意。屋外北风呼啸,屋内寂静无声,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可闻。 干躺着也是无聊,他索性翻身坐起,点亮了蜡烛。豆大的火苗跳跃着,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正好,”他喃喃自语,“趁着精神头足,把该办的事儿办了。” 他想起了在火车上对《人民文学》编辑李红英的承诺——寄去《棋王》的下半部分。 说干就干!他心念一动,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稿纸和钢笔,就着昏黄的灯光,伏在那张歪斜的炕桌上,笔尖沙沙地落在了纸上。 他的思绪沉入了前世阅读过的那个世界,阿城的文字仿佛在他脑海中自然流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泉水的缘故,他前世看过的东西,一些早就模糊的回忆,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棋王的下半部分,王一生的形象愈发丰满,那场惊心动魄的连环盲棋大战,在他笔下酣畅淋漓地展开: ……王一生孤身一人坐在场中,双手扶膝,铁铸一个细树桩,似无所见,似无所闻…… 道禅于一炉,神机妙算,先声有势,后发制人,遣龙治水,气贯阴阳,古今儒将,不过如此。…… 那老者感叹道。 不得不说,阿城的《棋王》写得是真的好,李卫民写着写着,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棋局之中,感受着王一生的孤独、坚韧与超越胜负的精神境界。 当他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窗外已是月上中天。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看着厚厚一叠稿纸,心中充满了创造的满足感。 意犹未尽,他索性又拿出信纸,准备给李红英和王家良各写一封信。 首先是李红英。 尊敬的李红英编辑同志: 您好! 冒昧来信,打扰您了。我是火车上偶遇的李卫民。抵达插队地点漠河青山大队已安顿下来,一切尚好,请勿挂念。 您在火车上的鼓励,我一直铭记于心。现将《棋王》文稿的下半部分随信寄上,恳请您在百忙之中审阅斧正。这篇小说,是我对特殊年代里,普通人如何坚守内心一点精神之光的一点粗浅思考。王一生这个人物,或许笨拙,或许不合时宜,但他对“棋道”的执着,让我在书写时也深受触动。 再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告诉李红英,他已经在青山大队安顿下来。 这里风景优美,虽然天寒地冻,但人心是热的。他正在这里接受锻炼,努力向贫下中农学习。也请李红英多保重身体。 此致 ge ming的敬礼! 李卫民 一九七六年冬于青山大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关系,李卫民是越写越精神。 想着既然把李红英的信给写了,那么王家良的回信,他索性一并解决。 给王家良的信: 王叔: 见字如面。 火车一别,已数日。我与冯曦纾同志已平安抵达漠河青山大队,开始了插队生活。这边天气确实酷寒,但景象壮阔,别有一番风味。 时常想起与您在火车上手谈的情景,以及您对象棋的深刻见解,令我受益匪浅。 我们知青点条件较为艰苦,但我精神面貌尚可,正在努力适应。 不知您近来身体可好棋艺又有何新的感悟闲暇时,望能收到您的回信,听您讲讲外面的见闻,聊聊棋道,于我便是莫大的慰藉。 塞外苦寒,望您在哈尔滨多多保重。 祝您 身体康健,棋艺精进! 晚辈:李卫民 敬上 一九七六年冬。 他将稿件和两封信仔细封好,准备等天亮后找机会去公社邮寄。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怕睡过头,他索性不睡了。 虽然一夜未眠,但他精神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宁静。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刺骨的寒风就像小刀子一样,刘志伟和马小虎被冻醒了。 在“好心人”的提醒下,二人也记起了昨晚的“豪言壮语”。 两人互相推诿了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在众人或明或暗的目光中,抬起了那根又长又沉的柏木扁担和两个硕大的木桶,朝着村口的水井走去。 井台边滑溜溜的。两人笨手笨脚地用井绳把木桶放下去,摆弄了半天才勉强打上来半桶水。等把两个桶都打满,抬起扁担时,两人同时“哎呦”一声——那重量远超他们的想象!扁担压在肩膀上,像是直接硌在了骨头上,生疼! 咬着牙,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水桶沉重无比,每走一步,扁担都在肩膀上晃动,冰冷的井水不时从桶里晃荡出来,洒在裤腿上。 走了不到一半路,两人就气喘如牛,汗珠从额头渗出,立刻又被寒风吹得冰凉。肩膀火辣辣地疼,腰也像是要断了一样。 “刘……刘哥……不行了……歇……歇会儿……”马小虎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 刘志伟自己也快撑不住了,两人勉强把水桶放下,瘫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眼前一团团散开。 看着那两桶仿佛有千斤重的水,再想想那还有一大半空着的水缸,两人心里同时涌起一股巨大的悔意。 这他妈的比挑粪还折磨人!挑粪至少不用走这么远这么滑的路!粪叉子也没这么压肩膀! 等到他们终于像两条死狗一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路上洒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水倒进水缸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肩膀又红又肿,碰一下都钻心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