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糖渍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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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挂着铃铛的店门，一股干草混合着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露珠镇唯一一家药材店，“橡木桶药材店”。 即使已经跟着教母来过很多次，但洛里安每一次踏进这里，依然会觉得新奇与雀跃。 她好奇地睁大了那双碧蓝的眼睛，打量着柜台上各式各样的玻璃罐。 透过清澈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趣的内容。 有些罐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晶体碎片，闪烁着亮晶晶的光；有些则浸泡着形态奇特的根茎，在透明的液体中舒展着。 洛里安的视线从一个罐子跳到另一个罐子，总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猜测着它们的用途。 店主是位系着格子围裙的中年妇人。 她正在柜台后擦拭玻璃罐，听到门铃声响，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来。 “日安，白鸟夫人。” 对于这对容貌出众的客人，店主印象深刻。 那位年长些的女士总是披着一件黑色斗篷，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质高贵。只是名字，有些像个异教徒，叫做“白鸟”。 而跟在她身边的少女，则像个小太阳，金发碧眼，活泼可爱。具体叫什么，倒是不清楚。 “日安，玛莎太太。” 女巫径直走向柜台，对玛莎太太点了点头：“一盎司月光水晶粉尘，两捆鼠尾草，谢谢您。” 洛里安也赶紧乖巧地问好：“日安，玛莎太太！” 玛莎太太擦了擦手，在药柜前忙碌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正踮着脚的洛里安身上，忍不住夸赞道：“哎呀，这位可爱的小姐，您真是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晶莹漂亮呢。” 洛里安听到夸奖，有些害羞地抿嘴笑了。 但她向来是个大大方方的孩子，容易害羞，但从不扭捏。 她上前半步，朝着店主行了一个礼，回答道：“日安，玛莎太太。多谢您的赞美。” 女巫闻言，也微笑着偏过头去看她。 漂亮又乖巧的小孩总是讨人喜欢的。 玛莎太太包好药材，递过来时又忍不住对洛里安笑了笑。 洛里安也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直到走出药材店，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夸奖里，脸上还保持着那副甜甜的笑。 女巫看着她这副毫不掩饰的欢喜模样，忽然伸出手，将她头上那顶宽檐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洛里安整张脸。 “教母，你干嘛呀！我都快看不见路了！” 洛里安的视线被帽檐完全遮挡，路都看不见了。她手忙脚乱地想把帽子推上去。 可女巫的手稳稳地按在帽顶上，声音听上去关切又温柔：“今天的阳光确实有些烈，我怕它会晒伤我们小露珠娇嫩的皮肤。” 她隔着布料，轻轻揉了揉女孩柔软的发丝。 “哎呀，不会的啦，我没那么娇气！” 洛里安抱怨着，奋力把帽子推回正常位置，重新获得光明。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娇气”，她把脸仰起来，凑到女巫面前，几乎要碰到女巫的下巴：“你看嘛，晒这么一小会儿根本没关系！” 正午的阳光没有了帽檐的遮挡，落在少女仰起的脸庞，闪闪发亮。 金色的发丝贴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边，蓬蓬的。 那双碧蓝的眼睛显得明亮又清澈，就像是一汪盛着阳光的湖水。明明一眼就能望到湖底，却总叫人忍不住向深处探寻。 这张脸，漂亮得像是一件天然的艺术品，鲜活生动。 女巫停下脚步，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一秒钟后，她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将洛里安颊边那几缕不听话的金发挽到耳后。 指尖落下时，仿佛不经意间划过了洛里安的耳垂，轻轻拨弄了一下。 “好，我们漂亮的小露珠一点都不娇气。” 女巫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女孩：“那我们下次还是骑扫帚来吧。” “教母” 洛里安就势抱住了女巫的手臂，摇晃着：“不要嘛！我们快去买糖渍莓果，好不好” 女巫任由她拉着，不紧不慢地走向间挂着面包标识的小店门口。 “哟！白鸟夫人！今天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店主大叔的声音，如同他卖的面包一样厚实：“这次的蜜渍莓果，保证和去年冬天一样好吃！” “日安，先生！” 洛里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都趴在了玻璃柜台上。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浸泡在琥珀色糖浆里的莓果，开始在心里飞快地盘算： 一罐够吃几天两罐呢如果能说服教母买三罐…… 她完全没注意到，一个年轻的身影正局促地从柜台后面挪了过来。 那是个看起来和洛里安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一条干净的亚麻布围裙，眼神飘忽，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红晕。 他是店主大叔的学徒，名叫埃里克。 埃里克张了张嘴，似乎想和洛里安打招呼，但声音还没发出，脸就更红了一层。 他只好窘迫地垂下头去，假装用力地擦拭着旁边早已一尘不染的货架。 店主大叔瞧见自己学徒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顿时恨铁不成钢。 他声音洪亮地笑道：“嘿！小子，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来了客人吗别像个闷葫芦似的，快去和客人打招呼！” 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下拍在埃里克的后背上，将他猛地往前一推。 这一巴掌差点把埃里克拍个趔趄，也似乎给了他一点勇气。 他低着头，从货架上抱下一个看起来格外饱满的玻璃罐。 玻璃罐里，深红色的莓果在琥珀色的糖浆包裹下，显得格外诱人。 埃里克将罐子放在洛里安面前的柜台上，声音细如蚊蚋：“请、请看……这罐……很好……” 然而，洛里安的注意力完全被那罐亮晶晶的莓果俘获了。 她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一罐大概可以吃五天，两罐就是十天。但是每隔一个月，才能来买一次莓果……” 女巫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满脸通红的年轻人，是想窃取自己的宝贝呢 她微微俯身，靠近洛里安，宽大的斗篷挡住了学徒的视线。 “亲爱的，我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说，我们是买这种整颗蜜渍的好，还是旁边那种捣成酱、加了肉桂的呢” “啊哪种” 洛里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她皱起鼻子，认真地比较起来：“不要加肉桂的！就要整颗的！整颗的吃起来才有口感，教母你看，这颗多饱满呀！” 她指着柜台上埃里克刚刚抱过来的那罐，碧蓝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那这样吧，亲爱的，” 女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们买两罐整颗的蜜渍莓果，再买一罐加了肉桂的，怎么样” “真的吗可以吗” 洛里安那双碧蓝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晶晶地望向女巫。 她也不是不喜欢加了肉桂的那种啦，只是比起果酱，她更喜欢整颗的。 所以，能多买一罐，她超级开心的。 “教母，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她自然而然地转向女巫，扑进女巫的怀中，蹭了又蹭。 埃里克刚刚积聚起来的一点勇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他张着的嘴默默闭上，只好继续埋头，更加用力地擦拭着那块干净的货架。 女巫看着这一幕，直起身，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那就听我们美食家的，要两罐整颗蜜渍莓果，一罐加了肉桂的。另外，再包一些新烤的姜饼吧。” “好嘞！” 店主大叔一边打包姜饼，一边还在试图给自家学徒创造机会， “小子，别光擦桌子，快帮白鸟夫人把桌上的罐子捆起来。” “不用麻烦他了，这罐就让我们美食家自己抱着吧。” 女巫温和地打断了店主大叔：“我想，我们美食家在路上，就会想要品尝它了。” 洛里安连连点头，美滋滋地抱起了柜台上的那罐糖渍莓果。 埃克斯伸出的手又只能默默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