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御前风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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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出口处，人影晃动，太子皇甫琛与三皇子皇甫珏率先走了出来。两人步履匆匆，径直朝着高台御座方向行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与关切。 外围等候的众人见是他们，而非期待中的梁岁岁一行人，不免有些失望，议论声稍歇，目光却依旧追随着他们。 太子与三皇子无暇他顾，快步至御前，躬身行礼。 “父皇，儿臣等归来复命。”太子率先开口，语气沉痛，“方才猎场之中，发生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变故。南诏阿依娜公主与西夜国师等人，与梁尚书之女梁岁岁小姐因切磋生出龃龉，竟……竟演变为数名金丹修士围攻梁小姐一人之事。幸得七弟与萧世子、钱公子及时赶到，方才制止。梁小姐于围攻之中临危突破金丹，然消耗过大，七弟等人正护送其缓行返回。” 三皇子紧接着补充道：“儿臣与太子皇兄闻讯即刻赶往，已初步安抚双方，并将南诏、西夜使团之人带回。此事关乎两国邦交及梁小姐安危，儿臣不敢擅专，特先行禀报，请父皇圣裁。” 两人语速颇快，虽大致陈述了事实，却将重点放在了“因切磋生出龃龉”和他们“闻讯赶往”、“初步安抚”上，试图淡化南诏西夜的恶劣行径，并凸显自己的“功劳”与“及时”。 皇帝皇甫明璋手持茶盏，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并未立刻发话。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缓缓扫过下方使团区域，落在那些留守在外、此刻因太子之言而显得有些骚动不安的南诏与西夜随行人员身上，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无形的威压，让那些使者代表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这时，下方等待的人群中，又有人按捺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怎么梁小姐和睿王殿下他们还没出来不会是伤重难行吧” “五个金丹打一个刚突破的，能好到哪里去想想都后怕！” “南诏西夜真是欺人太甚！必须严惩！” “听说沈家和李家那两位，当时可没少在旁边煽风点火……” 这些议论声虽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许多人耳中。刚刚退到一旁的太子和三皇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们本想将事情定性为“冲突”，却被舆论直接推向“恶劣围攻”。而沈家和李家的长辈，如沈墨言太傅和李尚书，听到涉及自家女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扫向自家帐篷方向，心中又惊又怒。他们何等精明，从女儿回来后的异常表现和此刻的流言蜚语，立刻便知此事定然与她们脱不了干系！只是眼下御前，绝非教训子女之时，只能强压怒火，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出口处又有人影出现。 “快看！又有人出来了！是不是睿王殿下他们”有人眼尖喊道。 众人齐刷刷望去，却见出来的是阿依娜公主、西夜国师以及那几名身上带伤、神情萎靡的南诏武士。他们一行人步履沉重，衣衫不整，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战斗留下的痕迹，尤其是那西夜国师，手臂上缠绕的布条还渗着血，脸色灰败。面对四周投来的无数道或鄙夷、或讥讽、或愤怒的目光，他们只能强作镇定，尽量无视，灰头土脸地快步走回自己的席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几国的使臣见状，更是纷纷移开目光，或低头饮茶，或与身旁人低声交谈，无一人上前与他们搭话。此刻与南诏西夜扯上关系，无异于自找麻烦，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整个使团区域，仿佛将他们孤立开来。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在众人望眼欲穿之际，猎场出口处，终于出现了众人期盼的身影。 只见梁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梁岁岁，缓缓走了出来。梁岁岁依旧穿着那身月白劲装，只是外面披上了卫瑶临时给她的斗篷，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步履略显虚浮，整个人倚靠着兄长，一副元气大伤、柔弱不堪的模样。卫琳、卫瑶紧紧跟在两侧，满脸忧色。皇甫凛、萧煜、钱多多三人则护持在后，神色冷峻。 他们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出来了！出来了！” “天啊，梁小姐看起来伤得不轻啊！” “真是造孽！南诏西夜简直不是人！” “还好睿王殿下他们赶到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充满了对梁岁岁的同情与对南诏西夜的声讨。 一直强自镇定守在入口处的梁胤，见到女儿这般情状，再也忍耐不住。他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也顾不得许多礼数，直接从梁昀手中接过女儿，小心翼翼地半扶半抱着，将她引到梁家席位安置坐下。他解下自己身上厚重的官袍披风，动作轻柔地披在女儿身上，为她遮挡风寒。自始至终，他紧抿着唇，未曾发一言，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和眼中压抑的怒火，却昭示着这位礼部尚书此刻内心的汹涌澎湃。他知道，此刻无需他多言，最高处的那位陛下，自会替他，替梁家，讨回一个公道！ 当时众人的沉默，尤其是梁岁岁那副虚弱无助、梁胤那压抑着愤怒的姿态，反而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整个场面的气氛，因他们的归来而变得更加凝重肃杀。 高台之上，内侍躬身低禀：“陛下，参与冬猎之人，均已归来。” 皇帝皇甫明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全场，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缓缓放下茶盏，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四方： “众卿辛苦了，今日冬猎，朕见尔等皆有收获，勇武可嘉，朕心甚慰。” 例行公事的嘉奖之后，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静，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朕方才听闻，猎场之中，似有龃龉发生，涉及两国使臣与我朝官员之女，更险些酿成祸事。太子，三皇子，你二人既先行禀报，便将此事缘由、经过，当着众卿与各国使臣之面，再详细陈奏一遍。朕，与诸位爱卿，一同听听。” 真正的重头戏，此刻才刚要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太子与三皇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