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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刺破黑暗，照亮了西苑的断壁残垣。昨夜的混乱已然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四皇子皇甫瑾被废为庶人，连同其母端嫔苏氏一起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西苑，引得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梁岁岁换下了夜行衣，沐浴更衣后，选了一身颇为庄重的衣裙。是一件沉香色绣金菊的广袖宫装，外罩同色系薄纱披帛，青丝绾成端庄的十字髻，簪着一套赤金点翠头面，显得沉稳大气，又不失威仪。她深知，风波虽平，余波未了，今日面圣，姿态需得体。 皇帝在澄心殿召见了昨夜平乱的有功之臣。殿内气氛凝重，皇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郁，不怒自威。太子皇甫琛、睿王皇甫凛、萧煜、钱多多以及梁岁岁等人肃立阶下。 皇甫凛将昨夜之事，从发现漕帮异动、截获军械，到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再到听涛小筑擒拿皇甫瑾、搜获密信证据，一一禀明，条理清晰，证据确凿。梁岁岁在一旁适时补充了几句关键处。 皇帝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尤其是在看到那些与漕帮往来的密信和那份详细的火攻刺杀计划时，猛地一拍龙案，怒极反笑：“好！好一个修身养性的四皇子！好一个温婉贤淑的端嫔！竟敢勾结江湖帮派，私运军械，意图弑君杀兄！其心可诛！其行当灭！”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殿内众人皆屏息垂首。 盛怒之后，皇帝看向皇甫凛和梁岁岁，目光复杂，有赞赏，亦有深意：“凛儿，岁岁，此次你二人居功至伟，及时挫败逆党阴谋，护驾有功，保全皇室颜面，朕心甚慰。” “儿臣（臣女）分内之事，不敢言功。”皇甫凛与梁岁岁齐声道。 “有功当赏。”皇帝语气稍缓，“睿王皇甫凛，晋封为睿亲王，加食邑千户。梁岁岁，晋封为‘昭慧郡主’，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仍掌青鸾司。” 郡主！这可是极高的封赏，尤其对于非宗室女子而言，更是莫大的荣耀。梁岁岁心中微震，面上却依旧平静，恭敬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 皇帝又赏赐了萧煜、钱多多以及一众出力之人。待赏赐完毕，皇帝目光扫过太子皇甫琛，语气淡漠：“太子。” 太子浑身一颤，连忙出列跪下：“儿臣在。” “你身为储君，对兄弟阋墙、暗藏祸心之事，竟毫无察觉，是为失察！回去后，闭门读书三月，好好反省！”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子脸色煞白，以头抢地：“儿臣……儿臣知罪！谢父皇开恩！” 这看似不重的惩罚，实则是对太子威望的一次沉重打击。经此一事，皇帝对太子的能力必然产生更多疑虑。 处置完太子，皇帝又下旨，彻查与四皇子勾结的漕帮、北疆相关将领以及朝中官员，务求连根拔起，绝不姑息！一场更大的清洗，即将在朝野上下展开。 退出澄心殿时，天色已大亮。阳光有些刺眼，梁岁岁微微眯起眼。 “昭慧郡主，恭喜了。”皇甫凛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他如今已是亲王，气度更显尊贵冷峻。 梁岁岁转头看他，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她微微一笑，眼中有光芒流转：“睿亲王同喜。”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默契与历经生死的情谊，尽在不言中。 钱多多和萧煜也凑了过来，钱多多胖脸上满是兴奋，压低声音：“岁岁，不，郡主！您这回可是立下大功了！还有王爷！这下看谁还敢小瞧咱们！” 萧煜也笑着拱手：“恭喜郡主，恭喜王爷。” 正说着，却见六皇子皇甫玦摇着折扇，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七哥，梁……哦不，现在该叫昭慧郡主了！恭喜恭喜啊！昨夜真是精彩，可惜弟弟我没赶上热闹。” 他话中有话，目光在梁岁岁和皇甫凛之间转了转，带着几分探究。 皇甫凛神色不变：“六弟说笑了，这等凶险之事，还是不见为好。” “那是自然。”皇甫玦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笑嘻嘻地道，“不过经此一事，这西苑倒是清净了不少。对了，父皇方才说了，避暑提前结束，明日便启程回京。” 这个消息倒不出众人意料。西苑接连出事，皇帝自然没了避暑的心情。 回到住处，梁岁岁卸下钗环，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是一件月白底绣青竹的襦裙，外罩浅碧色半臂，青丝松松挽起，簪着一支玉簪，清新雅致。她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青琐一边为她整理衣物，一边低声道：“小姐，方才收到消息，漕帮那边，赵横和钱坚教习已配合官府开始清理，陈瑜试图反抗，已被当场格杀。我们在其中的暗线损失了几人，但大部分都安全撤出了。” 梁岁岁默然片刻。陈瑜死了……这条线算是断了。不过，四皇子倒台，漕帮被清理，目的已经达到。只是，她总觉得，事情似乎结束得太快了些。那个神秘的“暗影阁”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那位看似置身事外，却又处处透着精明的六皇子…… “小姐，林贵妃娘娘和玥公主派人送来了一些点心和伤药，说是给您压惊。”青琐又道。 梁岁岁心中一暖。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这份来自林贵妃和皇甫玥的关心，显得尤为珍贵。 “替我谢过贵妃娘娘和公主。”她顿了顿，又道，“准备一下，回京之后，我们也该好好整顿一下青鸾司了。” 风波暂息，但权力的游戏永远不会停止。她这个新晋的昭慧郡主，以及她手中的青鸾司，必将被推向更瞩目的位置，也必将面临更多的挑战。 她走到窗边，望着西苑渐渐恢复秩序的景象，眼神沉静而坚定。前路漫漫，但她已不再是那个刚刚归家的梁府嫡女。她是昭慧郡主，是青鸾司主，是这盘天下棋局中，不可或缺的执棋者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