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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秀阁发现的密信与地图，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梁岁岁与睿亲王皇甫凛不敢有丝毫懈怠。两人暗中加派人手，皇宫、六皇子府、南诏驿馆乃至永靖侯府，皆在严密监控之下。然而，六皇子皇甫玦与南诏使臣拓跋峰行事愈发谨慎，一连数日竟再无异常举动，仿佛那日的发现只是错觉。 梁岁岁心知，对手这是在观望，亦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打破这僵局。 这日，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樱草色绣缠枝迎春窄袖襦裙，外罩月白半臂，正在锦绣阁的小书房内对着帝都舆图凝神思索。丹翠安静地在一旁磨墨。 “小姐，睿亲王殿下派人送来口信。”青琐轻步进来，递上一枚小小的竹管。 梁岁岁接过，取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西郊马场，明日巳时。” 西郊马场梁岁岁眸光微闪。那是皇家马场，平日里去的人不多，且场地开阔，不易被监听，确实是个商议要事的好地方。皇甫凛约她在此相见，想必是有了新的计划。 次日，梁岁岁仔细打扮了一番，既不失身份，又便于骑马。她选了一身海棠红绣金菊的骑射服，窄袖束腰，下着同色马面裙，裙摆仅到脚踝，以金线锁着边。青丝高高束成马尾，以一根赤金镶嵌红宝石的发环固定，英姿飒爽，明艳照人。她并未乘坐郡主车驾，只带了青琐和两名护卫，骑马前往西郊马场。 秋高气爽，马场上草色已见微黄。梁岁岁到的时候，皇甫凛已经到了，他今日也是一身玄色骑射装，身姿挺拔，正负手望着远处奔腾的骏马。萧煜也在场，穿着一身藏蓝色劲装，正在试骑一匹新到的西域良驹。 见到梁岁岁，皇甫凛转身迎上，目光在她这身利落又明媚的打扮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郡主。” “王爷，萧世子。”梁岁岁勒住马，利落地翻身而下，动作流畅优美。 “郡主这身骑射功夫，越发精湛了。”萧煜笑着赞道，也下了马。 三人牵着马，看似随意地在草场上漫步，护卫们则远远跟着。 “六弟那边，近日毫无动静，西南据点也如同消失了一般。”皇甫凛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如此下去，恐生变数。” 梁岁岁点头：“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长久对峙，于我们不利。必须想办法，逼他们动起来。” “王爷和郡主的意思是……引蛇出洞”萧煜若有所思。 “不错。”皇甫凛目光锐利，“南诏使团在京不能久留，他们必然急于成事。我们或许可以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梁岁岁问道。 “父皇三日后，将前往京郊皇陵祭祖。”皇甫凛道，“按惯例，太子、本王以及几位成年皇子皆需随行。这是一个他们可能动手的机会。” 皇陵祭祖梁岁岁心中一动。皇陵位于京郊，路途之中，守卫虽严，但比起皇宫，总归有更多可乘之机。而且，若是在祭祖大典上出了什么“意外”，影响将极其恶劣。 “王爷是想……将计就计”梁岁岁看向他。 “嗯。”皇甫凛颔首，“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夸大此次祭祖的守卫漏洞，或者制造一些‘意外’，引他们上钩。届时，便可人赃并获！” 萧煜沉吟道：“此计虽妙，但风险亦大。若控制不好，恐伤及陛下圣驾。” “所以需要周密布置。”皇甫凛道，“护卫工作由本王亲自负责，会安排绝对可靠之人。我们需要做的，是确保能将他们引出，并拿到确凿证据。” 梁岁岁仔细思索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风险确实存在，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六皇子与南诏勾结，所图甚大，若不尽快铲除，后患无穷。 “我同意王爷的计划。”梁岁岁最终道，“青鸾司会全力配合，监控所有可疑人员动向，尤其是南诏使团和与六皇子府往来密切之人。” “好。”皇甫凛看向她，“此外，还有一事。据暗线回报，南诏使团中，有一名随行的巫医，名为‘沙蠡’，据说精通各种诡秘巫术。揽秀阁的巫蛊之事，恐怕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巫医沙蠡……梁岁岁记下了这个名字。 “祭祖途中，此人务必重点监控。”梁岁岁道。 计议已定，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便各自离去。 回府的路上，梁岁岁心思流转。皇陵祭祖，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饵，但如何让鱼儿心甘情愿地咬钩，却需要精心设计。 她回到锦绣阁，立刻召来青琐，低声吩咐了一番。青琐领命，匆匆离去。 随后两日，帝都之中，一些关于皇陵祭祖守卫布置的“疏漏”消息，开始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流传。例如，某段路途因为施工，护卫队伍需要临时改道，经过一片林地；又比如，祭祖当日，因部分禁军被调往他处，护卫力量会比往年稍显薄弱云云。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如同投入水中的鱼饵，静静地等待着猎物。 祭祖前一日，梁岁岁正在查看青鸾司送来的最新监控记录，丹翠进来禀报：“小姐，卫家瑾少爷和琳小姐来了，说是得了几幅不错的字画，请小姐过去品鉴。” 梁岁岁正好也想松快一下心神，便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是一件雨过天青色绣白梅的软罗长裙，外罩浅碧色薄纱半臂，清雅如仙。她来到正厅，卫瑾和卫琳果然已在等候。 “岁岁表妹，”卫瑾笑着迎上，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文士袍，气质温润，“快来瞧瞧，这是我近日淘来的前朝大家的《秋山访友图》，笔力遒劲，意境高远。” 卫琳也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淘画时的趣事。 梁岁岁笑着与他们品评画作，气氛轻松融洽。闲谈间，卫琳忽然压低声音道：“岁岁，你听说了吗明日皇陵祭祖，好像守卫没那么严呢，我听说……” “琳儿！”卫瑾轻声喝止，不赞同地看了妹妹一眼，“此等事岂可妄加议论。” 卫琳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说。 梁岁岁心中明了，看来鱼饵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连卫琳这样的闺阁女子都隐约听到了风声。 送走卫瑾兄妹，梁岁岁回到锦绣阁，神色恢复凝重。消息既然已经传开，想必六皇子和南诏那边也已经收到。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应对了。 傍晚，青琐带回消息：“小姐，南诏驿馆那边有动静了。拓跋峰今日午后秘密出城了一趟，去了西郊的一处荒废山神庙，约莫半个时辰后才返回。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未能看清他与何人接触。” 山神庙梁岁岁眸光一凛。那里地势偏僻，确实是密会的好地点。 “还有，”青琐继续道，“六皇子府上，今日也有几名生面孔的江湖人出入，气息不弱。” 果然坐不住了！梁岁岁心中冷笑。明日祭祖，恐怕不会太平了。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短信，封好后交给青琐：“立刻送去睿亲王府，亲自交到王爷手中。” 夜色渐深，梁岁岁却毫无睡意。她站在窗前，望着空中那轮将圆未圆的月亮，眼神沉静而坚定。 明日，便见分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