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蛋暖情怯，心事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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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暖融融洒在大帅府庭院，槐树枝叶抽芽，透着勃勃生机。 陆峥刚处理完军务，正坐在廊下看兵书，就见下属赵副官提着个竹篮快步走来，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 “大帅！”赵副官走到跟前，将竹篮递上，语气带着雀跃，“内人昨儿夜里生了，是个大胖小子！这是自家鸡下的蛋，新鲜得很，特意给您送来尝尝，沾沾喜气！” 竹篮里的鸡蛋个个圆润饱满，还带着淡淡的温热，透着寻常人家添丁进口的欢喜。 陆峥伸手接过，指尖触到鸡蛋的暖意，却忽然僵住，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翻涌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那些鸡蛋，眼前竟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赵副官的欢喜那么真切，那是为人父的喜悦，是血脉延续的期盼。 可这份寻常人家唾手可得的幸福，对他而言，却像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早年间征战沙场，枪林弹雨里捡回一条命，却也落下了隐疾。 当年军医那句“恐难有后”的断言，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底。 这些年，他刻意忽略这件事，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军务，用冷硬的外壳包裹自己，甚至对外宣称“不谈儿女情长”，不过是怕触及那份隐秘的自卑与遗憾。 他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守着津门，守着一身功勋，孤独终老也无妨。 可自从嫣曦闯进他的生活，一切都变了。 她的出现，像一缕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让他尝到了爱情的甜蜜，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他开始贪恋她在身边的日子，开始憧憬往后的岁岁年年，甚至……悄悄盼着能有一个像她一样眉眼弯弯的孩子，组成一个真正完整的家。 可这枚温热的鸡蛋，却狠狠击碎了他的幻想，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 他不能生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给了她安稳的生活，给了她满心的爱意，却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家庭，给不了她为人母的权利。 陆峥握着鸡蛋的手微微发紧，指节泛白，脸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嫣曦的好，配不上她的深情。 她那么好，值得拥有世间所有的幸福，而他，却连一个孩子都给不了她。 “恭喜赵副官。”陆峥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将竹篮递给身边的卫兵，语气尽量保持平稳，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好陪陪妻儿，给你放三天假。” “谢大帅！”赵副官喜滋滋地应着，并未察觉陆峥的异样，转身兴冲冲地离开了。 陆峥坐在廊下，目光落在那些鸡蛋上，久久没有说话。 庭院里的鸟鸣、风声，都仿佛成了背景音，他的心头被浓重的心事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该怎么办 告诉嫣曦真相吗他怕她知道后会失望，会难过，甚至会离开他。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那比让他上战场厮杀还要让他恐惧。 可若是一直瞒着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欺骗她有权知道真相，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 或许，她也盼着能有一个孩子，能有一个更完整的家。 而他，却只能让她的期盼落空。 陆峥站起身，在廊下踱来踱去，眉头紧紧蹙着，往日杀伐果断的他，此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挣扎。 “夫君，在想什么呢”嫣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花茶，缓步走来，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透着柔和的光晕。 陆峥猛地回头，看到嫣曦的那一刻，心头的迷茫与愧疚愈发浓烈。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花茶：“没什么，刚想起些军务上的事。” 嫣曦察觉到他的异样，眼神微微一动。他的笑容有些勉强，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沉重，和平日里那个意气风发、温柔缱绻的他判若两人。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鸡蛋，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赵副官家添了大胖小子，真是件喜事。”嫣曦在他身边坐下，语气轻柔，“看这些鸡蛋，多新鲜。” 陆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与艰涩：“曦儿……你喜欢孩子吗” 嫣曦抬眸看他，见他眼神里满是紧张与不安，心中的猜测愈发确定。 她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语气温柔而坚定：“喜欢啊。不过，比起孩子，我更在意的是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和你相守，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入陆峥的心底，驱散了些许阴霾，却也让他更加愧疚。 陆峥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深情与挣扎：“曦儿，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早年间打仗，我……我落下了隐疾，恐难有后。” 这句话说出口，陆峥只觉得心头一块巨石落了地，却又立刻提起了另一块——他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怕听到她的哭泣，更怕她说出“离开”二字。 嫣曦看着他紧张得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愧疚与不安，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知道。” 陆峥猛地一怔，满脸诧异：“你……你知道” “嗯。”嫣曦点点头，笑容依旧温柔，“我隐约听过一些传闻。只是我一直没问，因为我知道，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角，继续说道：“陆峥，我爱你，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孩子。对我来说，能和你携手相伴，共度余生，就是最大的幸福。至于孩子，若是缘分到了，或许会有惊喜；若是没有，我们两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得很精彩。” 听着她温柔而坚定的话语，陆峥只觉得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险些滑落。 他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哽咽：“曦儿，谢谢你……谢谢你不嫌弃我，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嫣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带着嗔怪与心疼，“你是我的夫君，是我此生唯一想要守护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