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这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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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 与京城其他府邸的张扬奢华截然不同,这座王府处处透着一股内敛,甚至称得上清雅。 午后庭院,花木扶疏。 暖阳碎金般洒下,光影斑驳。 端王赵康,当今女帝的亲叔叔,此刻却穿着一身寻常的棉布长袍,像个田间富翁,正悠闲地侍弄着一套紫砂茶具。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洗杯、烫壶、置茶、冲泡,每一个步骤都仿佛蕴含着某种禅意。 似乎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指尖的茶香无关。 “听说,巡天鉴新来的那个紫衣巡察使,陈十三,最近在京城风头很盛。” 赵康将一杯刚沏好的碧螺春,缓缓推到对面。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对面,是他的儿子,赵玉楼。 当“陈十三”三个字入耳的瞬间,赵玉楼那张俊雅的面庞,骤然扭曲! 他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凝为实质,喷薄而出! “咔嚓!” 一声脆响。 他手中那只价值连城的白玉茶杯,竟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茶水混着瓷粉,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 “陈!十!三!” 赵玉楼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饱含着无尽的恨意与杀机。 “此子不死,我心难安!” 赵康这才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儿子一眼,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他没有动怒,只是又拿起一只干净的茶杯,重新为赵玉楼斟满。 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玉楼,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喜怒不形于色,方为掌棋人。” “为了一点意气之争,便乱了方寸,如何成大事” “爹!” 赵玉楼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 “他毁了我在陈留县的全部颜面!让我在婉儿面前抬不起头!现在又杀了蓝蝶儿,断了我们的财路!这口气,您让我怎么咽!” “坐下。” 赵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玉楼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极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赵康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慢悠悠地说道:“为父倒是觉得,这个陈十三,很不错。” “什么”赵玉楼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看。” 赵康的嘴角,逸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镇远候的儿子他敢杀,镇远侯的脸,他敢打。这份胆魄,这份狠辣……”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地看着儿子。 “不正是一柄为杀戮而生的绝世快刀么” “爹,你……” “这样的一把刀,”赵康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灼热,“若是能握在我们手里,将来,必是撬动棋盘的一大助力。” 赵玉楼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看着父亲那张和善安详的脸,心中却涌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知道,父亲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 可一想到陈十三那张脸,想到苏牧婉,想到陈留县的奇耻大辱…… 他心中的杀意便如野草般疯狂滋长! 拉拢 不! 他必须死! “父亲教训的是。” 赵玉楼深深低下头,完美地掩去了眼中的所有狰狞。 “是孩儿孟浪了。” “嗯,孺子可教。”赵康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玉楼垂下的眼帘后,杀机已然沸腾。 为我所用 不。 这把刀,必须亲手折断! …… 另一边,巡天鉴。 陈十三的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林薇的证词,与当初在陈留县的旧怨,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完美串联。 赵玉楼。 这个名字,就是一根贯穿了两桩血案的毒刺。 但,证据太弱了。 林薇身负魔功,杀人在前,单凭她的证词,在朝堂之上,连一丝浪花都掀不起来。 想把赵玉楼这只披着人皮的畜生钉死,就必须找到一个更干净,也更脆弱的突破口。 一个人的脸,瞬间浮现在陈十三的脑海中。 那是一张又蠢又怂,写满了欺软怕硬的脸。 孙宝! 京城富户之子,在陈留县跟在赵玉楼屁股后面,只会摇旗呐喊的那个小胖子。 陈十三清楚地记得,在红楼,当自己用五箱银票砸场时,孙宝那副又惊又怕,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怂样。 这种人,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只要用对方法,稍加恐吓,必然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秘密都吐出来! 他就是赵玉楼那看似坚固的堤坝上,最薄弱,最不堪一击的一环! “小小!” 陈十三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下一秒,墨小小那魁梧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半个装了一半的机括零件。 “三哥,啥事” “查个人。” 陈十三将“孙宝”两个字写在纸上,推了过去。 “我要他最近一个月,每天什么时辰,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我要他的一切。” “小事。”墨小小拍着胸脯,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三哥,下次有硬骨头,一定让我试试新家伙啊。” 巡天鉴的情报网一旦全力运转,效率是恐怖的。 不到一个时辰。 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行动报告,就摆在了陈十三的案头。 孙宝,京城大粮商孙德福的小儿子,其父用钱给他捐了个礼部主事的闲职。 此人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平生三大爱好:听戏、喝酒、逛赌坊。 报告上用朱笔清晰地标出,他最常去的地方——百味楼。 陈十三换上一身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又用易容术将自己的面容修饰得平平无奇,是那种扔进人堆里,绝不会被看第二眼的普通。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巡天鉴,直奔百味楼。 二楼,雅间。 陈十三只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两碟花生米。 他选了一个能将整个大堂尽收眼底的角落,静静等待。 等待猎物的出现。 没过多久,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满脸骄纵之气的小胖子,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 正是孙宝。 陈十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来了。 他正准备继续观察,将孙宝的言行举止全部记下,为下一步的“审问”积累筹码时,大堂中央,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一个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抱着一把破旧二胡的卖唱小姑娘,不知为何,不小心撞在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上。 恶少杯中的酒水,洒了一些出来。 “他妈的!你个小贱种,找死是不是!” 壮汉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小姑娘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大堂。 小姑娘当场被打翻在地,脸上瞬间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壮汉还不解气,抬起脚,就要往小姑娘瘦弱的身上狠狠踹去! 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却无一人敢出声。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 陈十三循声望去,眼神微微一凝。 出声的,竟然是孙宝! 只见孙宝满脸怒气,一把推开身边的跟班,三两步冲到那恶少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张屠户!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了对一个孩子动手,你算什么东西!” 那被称为张屠户的壮汉,显然也认识孙宝,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孙公子,这事跟你没关系!是这小贱种先撞的我!” “我管你妈的谁撞谁!” 孙宝竟是直接爆了粗口,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看也不看,直接砸在张屠户的脸上。 “这钱,赔你的酒!现在,立刻,给老子滚!” 张屠户被银子砸得生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看了看孙宝身后那几个膀大腰圆的跟班,终究还是没敢发作。 他捡起银子,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孙宝这才走到那小姑娘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他又从怀里掏出张银票,粗暴地塞进她手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别哭了,拿钱回家去,以后别干这个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带着跟班,走进了自己的包厢。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善良。 角落里。 陈十三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那个仗义执言的孙宝,看着那个会粗暴地把银票塞给陌生小姑娘的孙宝。 这和他情报里那个“欺软怕硬、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是同一个人吗 陈十三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