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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鱼书缃
吕修长拎着公司产品宣传手册和一些试用样品，挨个小区寻找机会。
“阿姨，您看看这款产品，咱们公司这些牙膏，沐浴乳，厨房洗涤剂都是保质量价格合适的……”吕修长看见一个阿姨拎着菜从小区菜市场回来，追上去。
“谢谢……我赶时间回去做饭的……”拎着菜的阿姨挥挥手，匆匆离去。
吕修长吐了一口气，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是，生活，有时候来不及让你想明白自己要什么，只能先是能够做什么能够填饱肚子。
手机嗡嗡振了两声，吕修长掏出手机。微信里，是苏暖发来的图片，苏暖穿着吕修长寄过去的衣服，在照片里摆了一个“v”的手势，脸上的笑容依然纯净。
吕修长看着照片笑着，找了个台阶坐下来，给苏暖发信息。
“看来我们的成果不错，你穿起来挺好看的。”
“老同学厉害了，竟然都能搞设计了，加油加油，我以后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了。”
吕修长看着苏暖的文字，笑了。他依然觉得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必须的，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吕修长打出一行字。
“那我可等着啦。”苏暖发了一个笑脸。“不跟你皮了，我去图书馆。”
“去吧，我要继续工作了。”
吕修长关上手机，又迎上一个人，开始介绍自己公司的产品。
广州的冬天，没有那么冷，却也有瑟瑟的凉。吕修长弓着身子，追逐着来往的行人。
正在吕修长忙着向来往的行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吕修长，怎么是你”
吕修长回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着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个深棕色风衣的男人，吃惊的看着他。
“刘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男人说着，上下打量吕修长。
吕修长脸上顿时浮出一阵红润，不好意思涌上心头。
面前的这个人，正是他的高中老师。吕修长的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像吕修长这样，高考成绩那么高的分儿，竟然能到大城市里上大学的人，真的很少。
最初吕修长离开的时候，大家都说，鸡窝里飞出了个凤凰，吕修长定然会有大出息。
可是面前的一切，吕修长却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位老师去解释。大家都知道他报考了日语专业，可是现在呢，他却在这里推销日用品个和厨房用具。
“公司倒闭了，我最近打个短工。”吕修长不好意思的说。
刘老师看了眼手表，对吕修长说：“走吧，中午一起吃饭。”这副模样，刘老师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
吕修长有点儿犹豫，他挠挠后脑勺儿，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犹豫什么呢，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刘老师说着，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吕修长不在犹豫，紧跟在后面，跑上前去，跟刘老师走在一排。
“你们这些孩子啊……”刘老师叹了口气，带着吕修长，转身进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刚一坐下，吕修长立刻掏出烟来给刘老师点上。
“北方怎么样不好混吗”刘老师耿直的问。
“……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有点儿呆不下去。”吕修长因为不好意思，说话有点结巴。
“我记得当初你报的是日语专业，对吧”刘老师说着吐出烟圈儿。
“是啊！可是毕了业，这两年全都还给老师了。专业基本上都忘了。”吕修长依然不太好意思。
“……如果你现在是在打短工，我想，你可以考虑来我们办的补习班教课。”刘老师看着吕修长。
“您是说，在这里吗在广州吗”吕修长有些吃惊。
“自然不是这里，是在咱们老家的城里。”刘老师说这话，仔细看吕修长的眼睛。
吕修长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先好好想想。”刘老师说话的功夫菜基本上上齐，两个人开始吃饭。
吕修长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毕了业，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高中老师，竟然是这种情景。
吕修长，一直低着头，没怎么说话。
刘老师却依然很亲切，必会开工作和学习的问题，只是来唠一些家常。这让吕修长的尴尬，渐渐减少了不少。
“刘老师，您还没说你怎么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吕修长突然想起，问道。
“我这是出来看个朋友，他女儿结婚。我在这住了一天。”刘老师说着，夹了菜放到吕修长碗里。“你可不如以前能吃了，赶紧多吃点。”
“刘老师，谢谢，我自己来吧。”吕修长又问：“那您今天晚上回去吗”
“嗯回去，下午4点的火车。”说话间，刘老师看了一眼手表。
“那咱们得抓紧时间了，我送您去车站。”吕修长说着，尽扒了几口饭。
看着刘老师也吃的差不多了，吕修长站起身，想去结账，刘老师却一把拽住了他，抢先一步走到前台，把钱递过去。
“别别，我来把刘老师哪能还让您付钱呢……”吕修常说话间，拽着刘老师。
“跟我出来，你是孩子，当然要长辈付钱了。”刘老师说着，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拿回了找的零钱。
吕修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愣愣的。
“走吧，你送我去车站。”刘老师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叫过了吕修长。
两个人并肩向外走去。
出租车上很沉寂，吕修长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刘老师望着窗外，似乎也在思考什么。
“大家都是普通人，成功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人这一辈子很短暂，最主要的，是安安份份过个普通人的日子，就足以了。”刘老师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吕修长。“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过日子，也是不容易的。”
吕修长听着，“嗯”了一声。喉咙就像堵塞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年轻的时候，很多时候因为面子而错过一些东西，但是真正放下面子的时候，才是真正，要成熟的时候啊。”说完这番话，正好到了下车的时间。
刘老师没有等吕修长的回答，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我走了，记着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情用不着遮遮掩掩，也不用害怕别人笑话。”说完，刘老师进入了车站。
吕修长一直站在外面，直到刘老师走进去，透过玻璃，回头朝他挥挥手。吕修长看着玻璃里映着年纪见长的刘老师，热泪盈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