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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鱼书缃
山崎经理是个已经退休又被返聘的老头子。就像印象里的日本人一样，即便上了年纪，他依然是挺拔健硕，穿着黑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手里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跟苏暖一起来机场的，是那个被大家称为大鲨鱼的男孩子。他迅速跑过去，接过山崎经理手里的行李，点头笑着。苏暖也凑上前，简单做自我介绍。
通过聊天，苏暖才具体明白了这层意思。日本人山崎其实是作为技术支持，以技术支持的身份来支援这些的营业员们。
苏暖知道这些，心理难免有点责怪。技术支持的东西，能是随便说说就能听懂吗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第一家企业拜访，苏暖磕磕绊绊，着实并不顺畅。但是日本人山崎可算是老手，很能应对局势，而且很多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对话起来，还能过得去。
“苏暖你不用太紧张，客户问的问题大体上是差不多的技术类，一次之后，你会越来越漂熟练。”山崎经理在走出来之后拍拍苏暖的肩。
苏暖点点头，心里仍然上火。终于也明白了，所谓经验，不过是那点语感。换了一个工作，走到一个新的领域，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在行车路上，苏暖掏出笔记本，整理笔记。
大鲨鱼带他们去第二家公司。
形式大同小异，出来的接待他们的经理带着他们在车间里一边看产品，一边讲述遇到的问题，山崎经理语速缓慢的解释给苏暖，苏暖再把话归纳成汉语说给对方。
一切很顺利，大鲨鱼很兴奋，一从客户那里出来，就很开心，有订单，对他来说就是实实在在的收入。
“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大鲨鱼挥着手，一脸兴奋。年轻人抑制不住的那股劲儿暴露了出来。
“晚上还约了人，我约了一个日本人朋友。”山崎经理说。“你们和我一起去，他也是在做这种技术支持的，不过，常驻中国。”
苏暖不太了解平常大家的模式，只把话翻译给大鲨鱼。大鲨鱼听了，立刻拍手。“行啊，我们一起去。”说着，他把脸望向苏暖。
如果是单纯两个日本人切磋，苏暖大可不必同去。但是大鲨鱼去，苏暖必然要去。
苏暖看着大鲨鱼，笑着点点头，告诉山崎经理：“我们一起去。”
有时候人们常常会羡慕因为工作而到处跑的人，可是只有真正出差的人才会明白，不管去到哪里，因为工作关系时间，活动的范围就仅仅那一个小地方，并没有太多情趣。
上海的夜晚，人流不减。酒吧街的彩灯闪闪烁烁。很多揽客的服务生操着大嗓门，努力盖过酒吧里的音乐，喊着自家的优惠。
什么“喝酒送帅哥”啦，“进店送啤酒啦”等等。
山崎经理却戴着大鲨鱼和苏暖却穿过这个热闹的街，转向另一个。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眼镜，身体微胖的中年日本男人站在街口张望。
山崎经理见状，立刻迎上去握手打招呼。一阵子介绍寒暄之后，大家一起进了一间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喧闹的店面。
酒吧很大。外面有一个小露天的地方，搭着花架，在灯光的萦绕下很惬意。走进去，是一片开阔的场所，座位都是皮质的沙发。每桌都有一定的间距。这个时候，人还没有那么多，只是零星坐着几个白皮肤黄头发的老外。远处的吧台只是电子屏幕不停的闪烁着播放的音乐，音量不是特别高，近距离谈话完全听的到。
继续往前走，是内侧的一个庭院，顶部也是花架搭成的顶棚。绿植在和彩灯缠绕着垂下来，把小圆桌映衬的别有一番韵味。
山崎经理和那个叫做水野的人一起选了靠边的位置坐下来。
“苏桑，来，坐我这边。”水野先生把座位向后拉出来，请苏暖入座。
苏暖笑笑，说了声谢谢，便坐下来。水野先生挨着苏暖坐下，山崎经理则是挨着水野，苏暖的另一侧，坐的是大鲨鱼。四个人就这样围坐成一周。
山崎经理和水野的谈话，无非是关于推介化学品南北地区的差异。通过他们的谈话，苏暖才明白，原来，日本人把独家代理权按照地区出售给不同的中国人，既然定了区域，代理商就会拼命在自己的准行区域进行产品销售，即便存在很大的区域差异，也不可以任意过界销售。与此同时，南北区价格，也都是各自控制。打个比方，即便是南方的价格比北方低，北方的人知道了过来南方买，负责南方区域销售的人员，也绝对不能卖给属于北方区域的客户。
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苏暖觉得很神奇。她才明白，做什么都有的行规，或许指的就是这个。
聊了一会儿，水野见苏暖一直没有喝酒，就劝她说：“苏桑，少喝一点，没事的，咱们这些气泡酒很好喝的。”
苏暖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的喝不了。”
水野见状，一把抓过杯子，给苏暖倒满，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去揽苏暖的腰。
等苏暖注意到水野的手，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拉起座位，朝大鲨鱼的方向靠了靠。
“这个可不行，你这样，怎么能做翻译的呢”水野接着靠向苏暖。
酒吧里虽然人不多，可是闪烁着的灯光，让人们注意不到周围。更没有人关注一个女孩子的惊慌。
大鲨鱼看出苏暖的尴尬个无奈，赶紧举起杯子，跟水野碰杯：“水野先生，我来敬您一杯吧。我干了。”大鲨鱼说着，先干为敬。
“你这小子，好。这杯我先跟你喝！”水野刚才讨论业务时候的一本正经完全消失不见，眯着色色眼睛看着苏暖，手搭在苏暖肩上，一饮而尽。
“大鲨鱼，你跟水野经理喝酒，隔着我不方便，来咱们换个位置。”苏暖看向大鲨鱼。
大鲨鱼立刻领会了，站起身要跟苏暖换位置。水野却斜着眼睛站起身，按住了苏暖。“苏桑，你这样，太不给我面子了。先陪我喝一杯！”
苏暖无奈，见自己走不开，又要喝酒，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神情。水野带着酒味，把脸凑向苏暖：“怎么样，苏桑，来一杯。”说着，示意大鲨鱼倒酒。
大鲨鱼愣了一下，还是拿出杯子，倒上酒。
“苏暖，你就喝一杯吧。”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山崎经理笑呵呵的看着苏暖。
“不行不行，一杯倒下去，明天没法工作了…”苏暖笑的，回答的特别尴尬。水野的手依然摸着她的肩，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不然，你说，不喝这个，喝个其他什么也行，要陪我喝一杯。”水野又把脸凑向苏暖。
“那，我要一杯罐装的可乐！”苏暖说完，看向大鲨鱼。
大鲨鱼立刻叫服务员：“来一瓶罐装的可乐！”
水野看着可乐放到苏暖手里，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苏桑，你这姑娘！！”说完，他把从苏暖肩上的手拿开了。
苏暖舒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不同国家的人依然如此，有温文尔雅的人，也有好色贪酒的人。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苏暖打开洗澡水，任水流冲下来，哗哗的落在地板上。她在想，这就是象牙塔外面的世界吧。她依然后怕，如果水野还得寸进尺，她会怎么办呢
不过，幸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