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局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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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候着的侍从立刻应声而入，手脚麻利地打开一旁的紫檀木衣柜。 里面挂满了各色衣袍，多以玄色、深青等沉稳颜色为主。 冯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今日欲着何衣” 顾长渊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一排衣袍，原本随意一指，想选常穿的墨色常服，指尖却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瑶娘那张清丽娇柔的脸庞，以及她平日里穿的素净衣裙。 ……那套云纹月白衣袍，似乎更显清雅些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让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他何时在意起穿着给人何种观感了尤其还是在一个小奶娘面前 冯意见侯爷迟迟未决，也不敢催促，垂首静立。 顾长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似乎对自己这片刻的犹豫有些不满。 他迅速收敛心神，恢复了平日的果决，指向那套他最初看中的、绣着暗金螭纹的墨色锦袍，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硬果断：“就这套。” “是。”冯意连忙取出衣袍，恭敬地为他更衣。 玄色的锦袍上身，以金线绣制的螭纹在光影流转间若隐若现，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气质冷峻迫人。 侍从细致地为他整理好腰间的玉带，佩上玉佩。 顾长渊走到一人高的铜镜前，镜中的男子眉目深邃，面容冷毅，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压。 他审视着镜中的自己，下意识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皱。 冯意纳闷，侯爷以前从来不照镜子的！ 这一阵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出门不仅要换衣服，还要照镜子整理衣服和发型…… 顾长渊转身准备出门时，脚步却又不自觉地走向窗边，再次望向锦瑟轩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这才向文华院走去。 ........... 而另一边，许嬷嬷与墨风正朝着锦瑟轩走去。 “……墨风小哥，老夫人可是盼着呢，咱们得快些。” “许嬷嬷放心，就在前面。” 墨风带着许嬷嬷在瑶娘的门前停下来，然后敲门。 就在这个时候，廊下，兰心也脚步匆匆走了过来。她见到墨风和一个老嬷嬷的背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墨风敲门。 屋内瑶娘心中疑惑稍减，但警惕未消。 她轻轻拉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三人——去而复返的墨风，一位面容慈祥、衣着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嬷嬷，以及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兰心！ 兰心见到瑶娘，不等其他人开口，便抢先一步。 她圆脸白皙，尖尖的下巴，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笑。 语气却还算客气地说道：“瑶娘，你可算出来了。夫人近日忧心世子，感染了风寒，身子十分不适，连口舌都生了疮，面容也受损了。听闻你精通医理，医术高超，特命我来请你去芳菲院，为夫人诊治。夫人说了，若治好了，定有重赏！这就随我走吧！” 这番话听起来客气，实则暗藏机锋。 瑶娘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手脚都有些发凉。 果然来了！柳夫人这是要借治病之名，行构陷之实！ 她一个刚显露了点皮毛医术的奶娘，去给掌管中馈的姨娘诊治重症 治好了是侥幸，治不好或者稍有差池，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罪名！ 这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无论她如何应对都极难脱身的死局！ 她正急速思索着该如何婉拒这致命的邀请，是借口照顾小世子，还是坦言自己医术浅薄 就在这时，墨风脸色一沉，高大的身躯往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瑶娘护在身后： “兰心姑娘，瑶娘姑娘还要照顾小世子，恐怕不便前往。” 瑶娘怔怔地望着眼前男人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背影，心头涌起一阵暖流。 这是第几次了，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兰心被墨风凌厉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却仍强撑着说道：“墨风大人，这是夫人的命令!” 墨风冷声打断，语气愈发冷硬：“柳姨娘若真身子不适，自该去请太医。” 墨风话未说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 柳氏一个姨娘也敢自称夫人许嬷嬷脸色骤然阴沉，原本慈祥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瑶娘半护在身后，转身目光如炬般射向兰心，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 “老婆子我当是谁在这锦瑟轩大呼小叫，原来是芳菲院的兰心姑娘。怎么，柳氏身子不适，芳菲院是没人了，还是请不动府医太医了竟要劳动一个需要寸步不离照顾小世子的奶娘”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 “瑶娘的首要职责是照料小世子，这是侯爷和夫人定下的规矩！柳姨娘若真病得重了，自该去回禀侯爷，延请名医，怎好听信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就来叨扰奶娘 你回去禀告她，就说夫人说了，让她安心静养，莫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更不要再派人来锦瑟轩打扰瑶娘姑娘照顾小世子！若是耽误了小世子，谁也担待不起！” 兰心在侯府多年，岂会不认得这位老夫人身边最得力、连侯爷都敬重几分的许嬷嬷 见许嬷嬷不仅亲自来了，还如此语气强硬地维护瑶娘，甚至搬出了老夫人。 她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再不敢争辩，先前那点倨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自己刚刚大意了，竟然没从背影将人认出来! “许、许嬷嬷恕罪！奴婢……奴婢也是奉柳夫……柳姨娘之命……奴婢这就回去禀告，这就回去！” 兰心连声音都带了颤音，慌忙躬身行礼，几乎是灰溜溜地落荒而逃，连头都不敢回。 ................ 看着兰心狼狈离去的背影，瑶娘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 死局化解，捡回一条命! 她额头冷汗连连，心中大为感激。 瑶娘垂眸，连忙恭敬地对着墨风和许嬷嬷深深一福，语气诚挚道：“瑶娘多谢墨风大人和嬷嬷解围！” 这话是真心的，要不是他们二人及时出现。 今日她难逃一劫。 “瑶娘，你快起来吧，不必客气！” 墨风看到瑶娘，一向冷峻的眉眼此刻柔和许多，心里慌张得不行！ 虽然那一株紫苏被侯爷拿走了，但他后来还是喝到了治疗风寒的药，冯伯煮了三大锅，侯爷实在喝不下了，就被墨风和冯意以及一众侍从喝了！墨风还特意多喝了三大碗，诚意十足！ 当然了，这些瑶娘并不知道！ 许嬷嬷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慈祥模样。 她伸手虚扶了瑶娘一把，目光温和地仔细端详着她，越看眼中怜惜之色越浓。 “好孩子，快起来，不必多礼，不必言谢。老婆子姓许，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今日过来，是奉了老夫人之命，特意来请你去文华院一趟。” “老夫人”瑶娘抬起眼，眼中带着真实的困惑。 她穿越而来，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并未找到任何与宁远侯府老夫人相关的信息。 许嬷嬷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老夫人听说，你是她故人之女，心中甚是挂念，想亲眼见见你和钰哥儿。这不，特意让老婆子我来请呢。” 瑶娘心中更是茫然，原主的母亲林氏，记忆中只是一位普通的江南女子，怎会与京城超品侯府的老夫人是故交 但这疑惑此刻无法细究，她只能压下心头万千思绪，恭敬应道：“是，奴婢遵命。” “奴婢这就去抱小主子……” 许嬷嬷笑得愈发和蔼，“好，我随你去吧，老夫人盼着呢，见到重孙和故人之女，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开心。孩子饿了路上喂便是，文华院里有的是暖和安静的地儿。” “是。”瑶娘应下，便准备去抱小世子。 ................. 二人很快到了小世子房内。 瑶娘走进房内，香凝正漫不经心地摇着拨浪鼓。 见来人立刻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极为心虚地说道：“瑶娘姐姐怎么来了” 许嬷嬷跟在瑶娘身后，气势威严。 香凝瞥见许嬷嬷的身影，脸色微变，连忙垂下头。 “老夫人要见小世子。”瑶娘语气平静，“这些时候辛苦妹妹照看了。” 香凝扯了扯嘴角，尴尬道：“姐姐说哪里话，这都是分内的事。” 她偷瞄了一眼许嬷嬷，压低声音，“只是……夫人方才还吩咐要好好照顾小世子，这突然要带出去……” 许嬷嬷轻咳一声。 香凝立刻噤声，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 瑶娘俯身抱起小世子，仔细为他整理襁褓。 香凝在一旁盯着，忍不住又开口：“姐姐可要当心些，小世子方才有些哭闹，怕是受了惊。” “有劳妹妹提醒。”瑶娘不动声色地应着，手上动作依旧轻柔，“待会儿还要麻烦妹妹去禀告周姐姐一声。” 香凝咬着唇，在许嬷嬷的目光注视下，只得低声道：“……知道了。” 瑶娘抱着小世子转身时，瞥见香凝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怼和赤裸裸的嫉妒。 她却只当未见，从容地随着许嬷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