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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傻话呢这个池子太小，根本经不起我扑腾，不过，你要是喜欢这里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调到这边来，钢厂建在这里以后我也少不了会往这边跑……” “不要，我要一直跟在你身边！” 犹豫了一下之后，丁秋楠还是摇了摇头。 “那行吧，那以后就麻烦丁医生每次都跟我一起出差吧！” 感觉这丁秋楠的柔情，李建国也暂时把心中的隐忧丢在了一边。 第二天一早， 趁着外面没人，把丁秋楠送回房间之后，李建国这才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洗漱。 “建国同志，矿务局那边来人了，那个钱局长说是让咱们的人现在过去拉焦炭！” 李建国这边才刚刚吃完早餐，杨厂长已经一脸喜色的来到了李建国的面前。 “你的动作够快的呀！” 听杨厂长这么一说，李建国也笑着看向了旁边的方恒。 “不是我的动作快，是那家伙屁股上不干净，这是昨天半夜当地这边送过来的材料！” 方恒一边喝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信纸，伸手递给了李建国。 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之后，李建国顿时就没兴趣继续过问了。 小小的一个矿务局的局长，背地里面居然敢干这么多的脏事，这家伙就算是被拉去枪毙也是活该。 “还是你秉公处理吧，该抓抓该判判，该枪毙枪毙！” 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了方恒之后，李建国毫不犹豫的直接补上了一句。 “我就知道那家伙不干净！” 虽然不知道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不过杨厂长还是在一旁恨的牙根直痒痒。 “杨叔，你也不用生气了，估计你跟这家伙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就他犯的那些事情，枪毙他个十回都有多余的！对了，林教授昨晚来找我了，我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我想跟他商量一下，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 笑着安抚了一下杨厂长之后，李建国也跟着笑着说道。 听了这句久违的杨叔，杨厂长眼泪差点没掉出来。 要是自己早一点重视这小子，早一点把这小子拉到自己的船上，哪还有李怀德什么事儿啊 “林教授他们来的早，厂里面在那边正好还有几间办公室，给他们准备了一点家具，他们就直接搬了进去！” 听到李建国问起，杨厂长也赶忙开口说道。 “您要是没事的话，要不然跟我一起去跑一趟” “没问题，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最近这段时间那边可没少花钱，我光看着这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我这心里面心疼啊！” 杨厂长当然明白这是李建国在给他亲近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就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说今天答应了带老婆出去逛街的事情怎么办 逛街这种事情算个锤子啊！ 匆匆吃完了碗里的粥之后，李建国这才跟着杨厂长他们一起来到了厂里新建的窑厂附近。 “那里就是林教授他们临时居住的地方了，我估计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到窑厂去了，咱们还是到窑厂那边去找他吧！” 伸手指的指远处的几间小房子之后，杨厂长这才开口说道。 “这边的环境还真是够艰苦的！” 看着空气之中不断飘起的烟尘，还有那烟囱里面不断冒出的黑烟，李建国不由得摇了摇头。 现在这个年月，国家还顾不上工业污染的问题，毕竟，在这个群狼环伺的国际环境之下，你要是只讲究环境卫生问题，怕是你一辈子也别想完成工业化了。 “林教授！” 几人一路来到了窑厂之后，杨厂长很快就找到了林霄云的身影。 “杨厂长，建国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李建国和杨厂长一起过来了，林霄云立刻就迎了上来。 “林教授，你给我的东西我都看完了，我有点不成熟的意见想跟你探讨一下！” “那行啊，我们到那边去吧！” 听李建国这么一说，林霄云立刻一脸兴奋的把几人给拉到了旁边一块空地上。 “建国同志，你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找了几块砖头，请李建国坐下之后，林教授这才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林教授，你看这个是你们之前的配方，同样的配方在东北那边能够成功，可是在这边却接连失败，我觉得会不会不是温度的问题，而是土质不一样的原因” “土质” 听李建国这么一说，林霄云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错，我看你们之前做实验的时候，取土的地方是在海城附近，海城附近盛产铁矿和镁矿，那附近的天然黏土里面，肯定也含有大量的镁或者铁，而这边的环境则完全不一样，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听完了李建国的话之后，林霄云忽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那些苏联人骗了我们” “反正都已经失败了这么多次了，是不是这个原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不等林教授说话，杨厂长已经忍不住开口。 “没错，厂长说的对，我们与其费时费力的去做什么成分分析，不如干脆试一下，我觉得你的推断有道理，那些苏联人不可信！” 皱了皱眉之后，林霄云也直接下定了决心。 “我去给你们找镁矿粉和铁矿粉，这个咱们钢厂还是有一些储备的！” 听说要做实验，杨厂长立刻站起身来开口。 “我去让工人们做准备，我们先用旁边的小窑口试一下，要是能成的话咱们的转炉最大的难题就解决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一个思路，林霄云也立刻跟着开始行动了起来。 “他们都去忙了，那咱们呢” 看着他们一个个扭头都走了，方衡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去等消息呗，还能怎么的难不成坐在这里吃灰吗” 白了他一眼之后，李建国直接站起身来，扭头朝着来时的汽车走去。 “建国，矿粉我都已经让人给他们送过去了，你看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让人把矿粉送过去之后，杨厂长立刻再次来到了李建国的面前。 “叔，我看咱们的工人全天都暴露在粉尘环境之中，能不能想办法在附近城里一家口罩厂，专门给咱们的工人提供口罩，要不然的话，这粉尘吸多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精壮的汉子，就得变成一个病秧子！” 听李建国这么一说，杨厂长都忍不住一愣。 “建国啊，你是说那些工人生病是因为吸进了粉尘太多” “没错，叔，这东西吸进了肺里是排不出来的，一个口罩厂花不了多少钱，却能让咱们的工人以后少受罪啊，另外，这事情我觉得您应该写个报告，让上面重视起来！” 听李建国这么一说，杨厂长忽然沉默了。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李建国这是要把这个功劳给自己啊！ 作为一个管理者，能发现生产环节的漏洞，还能挽救更多的工人的身体，这不正是他洗清自己污点的好机会吗 只是，才刚心动了几秒钟，他很快又按耐住了激动的心情。 这是李建国发现的，可是，他却拱手把这个好处给了自己，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该不会是这小子又在给自己挖坑吧 “叔，这里以后就是你冯叔未来几年安身立命的地方，我要这样的功劳没什么用，毕竟，用不了多久我就回四九城了，可你们不一样，赢得了工人的心，才更方便你们展开工作啊！” 看出了杨厂长的顾虑之后，李建国再次笑着开口。 他的话说完之后，杨厂长顿时感觉无地自容了。 人家以诚心待自己，自己却习惯性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建国，这个不太合适吧，我......” “叔，我不是为了你们，我是为了咱们厂啊，我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们这里就是咱们厂的后勤补给站啊，没有优质的钢材和合金，四九城那边始终是无根的浮萍啊！” “建国，我跟老冯以前......啥都不说了，老冯那边我去说，以后我们两个就听你的，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擦了擦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之后，杨厂长这才一脸郑重的开口。 “叔，真不至于，你们就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被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感激的盯着，李建国属实是有点不舒服。 自己可是喜欢女人的，这家伙的眼神都特么快拉丝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双方的关系总算是终于彻底的缓解了。 在杨厂长的带领下，李建国也很快融入了钢厂这边的干部圈子里。 就在当天下午，全厂大会上，杨厂长和冯书记直接宣布了一条新的劳动纪律。 每个工人在上岗前，必须佩戴口罩，涉及到有毒操作环境的，必须严格佩戴防毒面罩，厂里成立巡查小组，发现一次不佩戴口罩的，立刻调换岗位，相关科室科长、副科长、车间主任、班组长全部在全厂大会做检讨。 一个月发现三次不佩戴口罩，所有相关班组长、车间主任、副科长、科长全都记过处分。 这条近乎不讲道理的纪律一下，顿时就让所有基层干部哀嚎一片。 可是，这是杨厂长和冯书记共同的决定，这剩下的人就算是想反对，现在也只能忍着当忍者神龟。 钢厂的采购科科长更是被下了严令，必须在三天内购买到五万只口罩，做不到可以直接辞职。 钢厂的劳保厂立刻增加口罩车间，一个星期之内要生产出一万只合格的棉纱口罩。 在这近乎野蛮的推动下，整个钢厂开始迅速的行动了起来，每天相关的工人进入厂区的第一件事就是领取口罩。 然后就是生产管理科和车间的主任、班组长，一天天跟疯了一样每天八百遍的检查口罩佩戴工作。 这可真是让第一线的工人们一个个吃足了苦头，毕竟，涉及到粉尘环境的工人大部分都是重体力劳动，现在都已经五月了。 只要稍微一活动，整个人就跟在蒸笼里一样，再带个口罩属实是不舒服的很啊！ 更离谱的是，食堂好不容易刚弄来给工人们改善伙食的三头大肥猪中的两头，直接被杨厂长和冯书记给安排在了粉尘最严重的窑厂附近。 当然了，唯一的特权就是猪是不用戴口罩的！ 短短几天的功夫，杨厂长和冯书记的祖宗十八代都被工人们给骂了个遍。 可对于外面的事情两人好像丝毫都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林教授那边的成果。 一个星期之后，林霄云他们终于实验出了成功的耐火砖。看着那完成了30次冷热实验依旧完整的耐火砖，被晒得跟黑鬼一样的林霄云笑的比谁都开心。 “叔，你们也受了这么久的委屈了，咱们也该平反了吧！” 看着人群中的杨厂长和冯书记，李建国笑着开口道。 李建国的话才刚说完，杨厂长立刻就开口说道： “你确定能行这钢铁工人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你不拿出点真东西来，他们是不会信你的！我们挨骂没事，可别坏了大事！” “是啊，建国，我们两个受点委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把事情给搞砸了，要不然咱们再坚持一个星期” 冯书记也赶忙跟着开口。 “叔，放心吧，不会搞杂的，趁着今天人都在，人们都相信眼见为实，不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怎么知道你们这是为他们好呢” 笑着给两人一人递了根烟之后，李建国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就开会” 李建国都已经这么说了，杨厂长本能的看向了冯书记。 “开会！” 冯书记也跟着点了点头。 随着冯书记的一声令下，除了在炼钢炉旁边值守的必要人员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被集中到了窑厂附近。 “工人同志们，我知道，因为口罩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埋怨着我和老杨，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咱们就好或者说到说到这个口罩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必要，开始吧！” 简短的开场过后，冯书记直接朝着旁边招了招手。 很快，在几个工人的帮助下，三头大肥猪直接被抬上了临时建起来的高台。 炼钢厂食堂的厨子虽然不知道书记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接过了徒弟递过来的尖刀，就这么当的所有人的面，一刀直接捅进了那头养在食堂后面的大肥猪的心窝。 开膛破肚加放血，整个过程顺畅无比，如同是行云流水一般很是赢得了一片掌声。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厨子也心满意足的按照厂长的吩咐，把手伸进猪肚子里，很快就掏出了一副还在冒着热气的猪肺。 “他们这是要干啥怎么咱们厂长还喜欢吃猪肺” “谁知道啊就他们那狼心狗肺，哪知道咱们这些工人的苦啊！” “就是，我就想看看他们今天在耍什么花样，今天他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非要上工业局去告他们！”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赢得了满堂彩的厨子直接丢下了刚开膛破肚的肥猪，自己朝着另外一头养在窑场的肥猪走去。 “把它给我摁住！” 听到厨子开口，几个奉命来帮忙的工人直接上前把那头肥猪给摁在了地上。 同样的流程，一样的流畅。 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厨子再次从肥猪的肚子里面捧出了一个猪肺。 “这猪不会是有肺痨吧” 看到那颗猪肺的瞬间，站在前排的工人立刻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就是啊，采购处的这帮怂货，该不会买了头病猪回来吧！” “就是啊，这帮天杀的，真的是拿着咱们的血汗不当回事！” 仅仅一小会儿的功夫，工人们很快就发现了两个猪肺的不同。 现在这个年月，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在这种时候能吃烤肉，这基本上已经是所有人最深的渴望了。 可问题是，就算是再想吃肉，也没人敢吃染上了肺痨的猪啊！ 听着工人们的话，采购科的科长差点没直接跪了，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买了一头猪还是他娘的病猪，这要是工人们不知道也就算了，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是想遮掩也遮不住啊。 “都安静一下，继续！” 把那些准备闹事的工人强行镇压之后，冯书记直接黑着脸再次下令。 不知所措的厨子和前来帮忙的工人们只能丢下了杀了一半的猪，再次把目标瞄准了剩下的那一头。 很快，随着第三个猪肺被捧出来，整个现场一下子彻底的炸窝了。 “娘的，采购处这帮孙子欺人太甚，我们一个月才吃一次肉容易吗他们居然还在拿病猪来糊弄我们！”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就有些躁动不安的会场，立刻就变得人声鼎沸。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眼看着情况有点失控，保卫科的科长立刻冲上了高台。 钢厂的保卫科科长是高进的老下属了，来到这里没多长时间，就直接把整个保卫科全都握在了自己手里，随着几个刺儿头被收拾的伏伏贴贴，他这个科长立刻就被整个钢厂的工人们给记住了。 这又是一个新来的阎王爷，属于是那种绝对不能招惹的对象。 看到他这个保卫科科长出面了，下面那些想要闹事的工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现在这个时候心里肯定都在骂，都觉得厂领导和采购科的人在糊弄你们！可我要告诉你们，这两头猪不是病猪！” “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这猪肺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冯书记说到这里的时候，抢过了厨子，手里的尖刀一把把他推到了一旁，也不顾猪肺上面沾染的血污，直接将那暗黄色的猪肺给切开了两大块。 随即，冯书记和杨厂长一人手握一块猪肺，就这么径直走下了高台走进人群之中。 他们走到哪里，下面的人群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看着他们两人手中捧着个猪肺，原本情绪激动的众人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都看清楚了吗” 两人绕场一圈之后，杨厂长这才重新回到了台上。 “工人同志们，这猪肺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全都是空气里面的粉尘，这东西吸到肺里面积攒的多了能不难受吗” “厂里面让你们每天戴着口罩，为的是让你们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咱们要搞社会主义建设，但是，却不能以牺牲咱工人同志们的身体为代价啊！” 短短的几句话，杨厂长说的是声情并茂。 短暂的沉默过后，整个会场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雷鸣一般的掌声。 “厂长，书记，我孙六子不是东西，我这几天天天带着工人们私下骂你们，我不是东西，你们处分我吧！” 掌声才刚过，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剃着光头，身形彪悍的年轻工人忽然一脸惭愧地走上了高台。 “嗯，确实应该罚你，我说我这鼻子这几天怎么就不消停呢！” 杨厂长的话才刚说完，底下的工人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就罚你从今天开始加入巡查队，每天带着巡查队的人，仔细检查厂里面那些不戴口罩的违规行为！” “厂长万岁！” “厂长万岁！” …… 杨厂长的处罚决定一宣布，所有的工人们顿时再次跟着欢呼了起来。 享受完了工人们的欢呼之后，杨厂长也十分识趣的把控场的机会交还给了冯书记。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老搭档，冯书记也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是笑着开口： “好了，既然大家都看到了不戴口罩的危害，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让厨房的师傅们下去忙活吧，咱们今天吃肉！” …… “建国同志，我是真希望你能够留在这里啊，困扰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的问题，你一来就解决了，万一你要是走了，我们又被难住了怎么办” 看着工人们从窑厂里面搬出来的一块块的耐火砖，林霄云的脸上满是笑容。 有了这些耐火砖，他的理想终于马上就要进入实践阶段了。 “林教授，我又不是今天就走，再说了，我就是个外行，真正要炼钢的话还得靠你们！” 李建国笑了笑之后倒是也没有太当回事。 “我这可不是客套话，我们分析来分析去，一直认为是温度的问题，只有你一眼就看出了是材料的问题呀！要是这外行都像你这么厉害的话，我们这些人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霄云满脸自嘲的摇了摇头。 当初是他带队跟那些苏联人做的交接，现在出了这种问题浪费了这么多资源，要不是李建国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组织上交代了。 “教授，解决了耐火砖的问题之后，咱们这边的转炉炼钢炉，还需要多长时间能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