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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杂役谷的日子，平静而充实，却也透着清苦。叶尘每日寅时即起，雷打不动地运转《归元诀》两个时辰，吸纳日出时分那一缕微薄的东来紫气，尽管对四灵根的他而言效果甚微，但他从不懈怠。晨修之后，便前往执事堂领取当日杂役任务。 任务多是照料灵田、清理丹炉残渣、分拣药材初胚等枯燥繁琐的活计，贡献点给得极少，往往忙碌一整日，仅能换得一点贡献，堪堪够兑换几日修行所需的最低劣丹药“聚气散”。但叶尘做得一丝不苟，甚至主动请教负责分派任务的执事弟子各种细节要领，力求做得更好。他深知，在宗门内，踏实肯干的印象有时比天赋更易获得认可。 如此过去了半月有余，叶尘凭借完成任务的质量和从不抱怨的态度，渐渐在负责杂役安排的执事弟子那里留下了一点印象，偶尔能接到一些贡献点稍多、需要些微技巧的任务，比如看护一片即将成熟的“月光草”，或是协助处理一批品相复杂的矿石碎料。 这一日，叶尘接到了一个照看“青霖草”的任务。青霖草是炼制“回气丹”的辅药之一，性喜阴湿，对水土要求不高，但生长周期较长，且易受一种名为“腐根菌”的病害侵袭。任务要求是照看三亩青霖草田一个月，确保其正常生长，无大面积病害，任务完成可得五点贡献。若能额外使灵草长势优于寻常，另有嘉奖。 叶尘仔细查看了那三亩灵田。田地位于山谷背阴处，土质尚可，但灵气稀薄，田中的青霖草大多蔫头耷脑，长势缓慢，叶片微微泛黄，显然状态不佳。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几株灵草的根部，果然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褐色斑点，正是腐根菌初期侵染的迹象。若不及时处理，一旦蔓延，这三亩灵草恐怕要损失大半。 按照常规做法，需以特定药液浇灌，抑制病菌，但此法耗费贡献点，且效果缓慢。叶尘心中一动，想起了怀中的无名残鼎。残鼎有“小范围加速灵植生长”之能，不知对这病害是否有抑制或缓解之效 这个念头一生，便难以遏制。但他性格谨慎，绝不会轻易在人前动用此物。他不动声色，先是依循常规，用当日刚赚取的两点贡献兑换了一小瓶廉价的“清瘴液”，稀释后，装作仔细照料的样子，将三亩灵田都浇灌了一遍，掩人耳目。 待到夜幕深沉，月明星稀，山谷中万籁俱寂，同院弟子皆已入睡或打坐时，叶尘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小屋，如同鬼魅般潜入灵田之中。他选择了一处位于田埂角落、最不引人注意、病害也相对明显的一小片青霖草作为试验目标。 他屏息凝神，确认四周无人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寸许高的残鼎从贴身处取出。残鼎在清冷月光下，更显古朴破败，毫无灵光。叶尘将其轻轻放在一株病草旁的泥土上，然后运转体内微薄的真气，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分出一丝，注入鼎身。 这是他得到残鼎后，第二次主动向其注入真气。第一次是在坊市小屋，险些酿成大祸。此次他格外谨慎，真气输出如丝如缕，心神高度集中，密切关注着残鼎和那株病草的变化。 起初，残鼎毫无反应，如同死物。就在叶尘以为失败，准备加大真气输入时，异变陡生！ 那残鼎微微一颤，鼎身之上那些模糊不清的纹路，骤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几乎肉眼难辨的淡绿色光晕！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力自鼎内传出，不仅吸纳着叶尘注入的真气，更开始缓慢地抽取周围天地间稀薄的木属性灵气！ 紧接着，以残鼎为中心，方圆尺许范围内的几株青霖草，包括那株病草，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活力！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舒展、翠绿，那病草根部的褐色斑点，颜色似乎也淡了一丝丝！一种充满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虽然范围极小，持续时间也极短，仅仅维持了约莫三息，残鼎的光芒便骤然熄灭，恢复原状。 叶尘立刻切断真气，迅速将残鼎收回怀中，心脏怦怦直跳，既有试验成功的激动，更有对可能引来关注的后怕。他仔细感知四周，确认并无异样灵气波动外泄，也无他人窥探，这才松了口气。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几株灵草。效果是显着的，那株病草的长势明显好转，病斑消退大半，叶片挺立，与其他未被影响的灵草形成了鲜明对比。但范围确实极小，仅限尺许方圆，且对自身真气消耗不小，方才那短短三息，几乎耗去了他半成真气。 “果然有限制……范围小，消耗大，且无法持续。”叶尘心中了然，“但确实有效！不仅能加速生长，似乎对轻微病害也有抑制净化之效！”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发现！这意味着，在极端谨慎的前提下，他或许可以借助残鼎，在一些关键时候，培育出品质更好的灵草，从而换取更多资源！ 接下来的日子，叶尘更加小心。他不再于夜间大规模动用残鼎，而是选择在白日完成常规照料后，于无人注意的间隙，极其短暂地、在小范围病患处尝试催动残鼎，每次目标仅限一株或相邻几株病草，且严格控制时间和真气输出，确保效果不至于惊世骇俗，只是让那些病草恢复速度比正常略快一线，混杂在整片田地的灵草中，毫不显眼。 同时，他更加勤奋地完成其他杂役，甚至主动帮助同院一位因伤行动不便的老弟子分担了些许挑水的工作，换来了对方在辨识几种常见虫害方面的些许指点。他依旧低调，不与李皓等人冲突，对偶尔的刁难也隐忍避开，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赚取贡献点和提升修为上。 一月之期转眼即到。当负责验收的执事弟子前来检查时，看到那三亩青霖草不仅无一株病死，反而长势均匀，叶片肥厚，色泽青翠，远超预期，不由得面露讶色。尤其得知叶尘仅用了最低价的清瘴液便达到此效果，更是忍不住多看了这沉默寡言的少年几眼。 “嗯，做得不错。这是五点贡献。额外嘉奖两点，共七点，记你牌上。”执事弟子难得地夸赞了一句，在叶尘的身份玉牌上划入贡献点。 “多谢师兄。”叶尘恭敬接过玉牌，心中平静。七点贡献，对他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他初步验证了残鼎在宗门内谨慎使用的可行性。 他拿着玉牌，没有立刻去兑换丹药，而是径直去了传功阁外围的藏书室。缴纳一点贡献，他获得了在藏书室第一层阅览一个时辰的资格。他目标明确，直奔记载草木种植、低阶法术解析的区域。他需要更多的知识来掩盖残鼎可能带来的异常，也需要更有效率的法术来提升完成任务的效率。 一个时辰后，叶尘若有所思地走出藏书室。他用剩余的五点贡献，兑换了一瓶品质稍好的“凝气丹”和一枚记载着“庚金指”修炼要诀的玉简。“庚金指”虽是低阶攻击法术，但若能修炼至收发由心，对将来处理一些坚硬药材或应对突发状况，或许能有奇效。 回到小屋，启动禁制。叶尘看着手中那瓶丹药和那枚玉简，又摸了摸怀中那温凉的残鼎，眼神坚定。 仙路崎岖，资源匮乏，危机四伏。但他有残鼎为凭，有谨慎为舟，更有坚韧为桨。这百草门，将是他叶尘，一步步走向长生大道的起点。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他盘膝坐下，服下一粒凝气丹，开始了又一轮的枯燥修炼。窗外，月色如水，寂静的杂役谷中，只有少年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悄然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