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废墟上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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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勒的小手紧紧攥着陈薇的衣角，指节发白。男孩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却倔强地不肯再掉一滴眼泪。刑天走在最前面，熔金的瞳孔在昏暗的通道中如同两盏微弱的信号灯，时不时扫过腕表上银灰发来的坐标。 "还有多远"陈薇的声音虚弱但清晰。她的左手按在腹部的伤口上，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与之前暗金色的毒素截然不同。 刑天瞥了眼导航："三百米。出口在废弃的b7区通风井。"他放慢脚步，让陈薇能跟上，"撑得住吗" 陈薇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比被荆棘插着的时候强多了。" 凯勒仰起小脸："薇姐姐疼不疼凯勒给你吹吹..."他踮起脚，对着陈薇的伤口轻轻吹气，像以前摔倒时部落里的长辈对他做的那样。 陈薇的眼眶微微发红，手指轻轻揉了揉男孩乱糟糟的头发："谢谢凯勒，好多了。" 墨蓝刀锋悬浮在三人身后，刀身上的纹路已经完全暗淡，只剩下微弱的蓝光证明它还未"死去"。它像一条忠诚的老狗，沉默地守护着这群伤痕累累的生还者。 通道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声。整座地下设施正在缓慢崩塌，盖亚休眠后，那些靠蜜糖能量维持的结构正在迅速腐朽。 "加快速度。"刑天的声音紧绷，"这里撑不了多久了。"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了亮光——不是应急灯的冷光，而是自然的天光！通风井的出口就在眼前，一架简易升降梯悬挂在井壁上，银灰的身影正站在平台上焦急地张望。 "刑天！这里！"银灰的银灰色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奇特的金属光泽。他的制服破烂不堪，脸上满是灰尘和细小的伤口，但精神却异常振奋，"快上来！地表安全了！" 升降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还是勉强承载了四个人的重量。随着生锈的绞盘转动，他们缓缓升向地面。阳光越来越强烈，凯勒眯起眼睛，小手却仍死死抓着陈薇不放。 "外面什么情况"刑天问道，颈后的烙印传来隐隐的刺痛——不是盖亚的意志，而是伤口在提醒他曾经的存在。 银灰的嘴角上扬："你自己看吧。" 升降梯到达地面的一刻，刺目的阳光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手遮挡。当刑天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怔在原地—— 他们站在一片废墟中央，周围是扭曲变形的金属建筑残骸。但令人震惊的是，在这些废墟之上，无数嫩绿的新芽正顽强地从裂缝中钻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远处，曾经被蜜糖能量污染的湖泊呈现出清澈的蓝色，水面反射着阳光，像一块巨大的宝石。 "这...不可能..."陈薇的声音颤抖，"盖亚休眠才几个小时...生态恢复不该这么快..." 银灰摇摇头，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不是自然恢复。看那里。" 一个纤细的身影跪在空地上，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中。她的长发如同流动的黄金，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光芒。以她为中心，一片翠绿的草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 "艾琳..."刑天认出了那个身影，"她醒了" "不只是醒了。"银灰的声音带着敬畏，"她醒来后就变成了这样...好像在净化这片土地。" 凯勒突然挣脱陈薇的手，朝艾琳跑去："荆棘阿姨！" 艾琳抬起头，脸上的暗金纹路已经褪去大半，只剩下眼角淡淡的金色细纹。她的眼睛恢复了人类的褐色，却依然泛着奇异的光泽。看到凯勒，她疲惫的脸上露出微笑："小凯勒...你没事..." 男孩扑进她怀里，小脸埋在她肩头："我以为你也变成怪物了...像那些坏荆棘一样..." 艾琳的手臂环住凯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她抬头看向走近的刑天和陈薇，眼中的光芒复杂难辨，"莉亚...她给了我一个礼物。" 陈薇艰难地蹲下身，与艾琳平视："什么礼物" 艾琳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金色的能量流如同细小的藤蔓在她指尖缠绕，但与盖亚的暗金不同，这光芒温暖而纯净："她的原谅...还有她的一部分力量。"她的声音轻柔，"用来治愈这片被她...被我们伤害的土地。" 墨蓝刀锋突然从陈薇身后飞出，悬浮在艾琳面前。刀尖轻轻触碰她掌心的金光，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是在确认什么。 "它认识这个力量。"艾琳轻声道，"这是莉亚最本源的能量...没有经过盖亚扭曲的纯净形态。" 陈薇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所以她真的...消失了" 艾琳沉默片刻，轻轻点头："以我们认知的形式...是的。但她留下了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还有你们身上的改变。" 刑天皱眉："我们" "你的眼睛。"艾琳指向刑天的熔金瞳孔，"凯勒手腕上的印记。陈薇体内的抗毒素因子。这些都是莉亚的礼物...她的遗产。" 凯勒好奇地看着自己手腕——那里的烙印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金色花纹，像一片小小的叶子，不再有之前的狰狞感："它不疼了..." 陈薇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的伤口。那里的疼痛确实在减轻，而且她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温暖正从伤口处扩散到全身。 银灰站在一旁，银灰色的瞳孔微微闪烁："所以...这一切真的结束了盖亚永远休眠了" "不。"艾琳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只是休眠，不是死亡。它的根系仍然深埋在地下，只是暂时失去了活性。"她看向远方，"而且...还有其他问题。" "什么问题"刑天警觉起来。 艾琳的目光扫过众人："盖亚不是唯一的威胁。在它休眠的同时，我感知到...北方有某种信号被触发了。像是...一个备份系统。" 陈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方舟一号...刑天，你还记得在蜂巢里看到的影像吗那些环绕黑洞的殖民舰残骸..." 刑天的熔金瞳孔微微收缩："你认为那里还有一个盖亚" "或者更糟。"陈薇的声音低沉，"一个没有莉亚成分的...纯粹盖亚。" 一阵沉默。微风拂过废墟上的新芽，发出沙沙的声响。墨蓝刀锋静静地悬浮在众人之间，刀身上的蓝光微弱但坚定。 "那我们该怎么办"凯勒小声问道，小手紧抓着艾琳的衣袖。 艾琳揉了揉男孩的头发："首先，我们要重建家园。治愈这片土地。"她看向陈薇，"然后...也许该去找找莉亚留下的其他'礼物'。" 陈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实验室的数据库...如果还能恢复的话..." 银灰突然举起手，指向天空："有人来了！" 远处的天际线上，几个黑点正在迅速接近。随着距离拉近，可以看出是几架军用运输机，机身上印着地球联合政府的标志。 "联合政府"刑天的肌肉绷紧，"他们来干什么" 陈薇冷笑一声："捡现成的便宜盖亚倒台了，他们想来接管这片区域" 艾琳缓缓站起身，金色的能量流在她指尖流转："不...不只是政府。"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我感觉到...机上有熟悉的气息。" 运输机在废墟外围的空地上降落。舱门打开，率先走出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但他们没有举枪，而是警惕地环视四周。接着，一个让刑天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 "艾伦！"刑天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高大的军官。那是他在殖民地舰队的战友，也是最后时刻将他推入逃生舱的人。艾伦还活着！ 艾伦也看到了刑天，坚毅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惊喜："刑天！你还活着！"他快步走来，却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刑天熔金的瞳孔和艾琳指尖的金光，"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刑天警惕地问。 艾伦深吸一口气："关于'荆棘花园'的陷落。盖亚休眠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所有殖民地。"他看向陈薇，"陈博士，联合政府想请你和你的同伴去新日内瓦。" 陈薇挑眉："为什么把我们关起来研究吗" "不。"艾伦摇头，"是请求你们的帮助。北方观测站检测到了异常能量波动，像是...另一个盖亚苏醒了。" 艾琳和陈薇交换了一个眼神。刑天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熔金的瞳孔微微发亮。 凯勒怯生生地躲在艾琳身后，小手紧抓着她的衣角："荆棘阿姨...我们要跟他们走吗" 艾伦这才注意到小男孩，当他看到凯勒手腕上的金色叶状纹路时，瞳孔猛地收缩："这孩子...也是幸存者" "他是我们的家人。"艾琳冷冷地说，将凯勒护在身后，"如果你们想带走他..." "不，你误会了。"艾伦急忙摆手，"联合政府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他苦笑道，"盖亚教会了我们一件事——人类的内斗只会让类似悲剧重演。" 运输机旁又走出几个人影。其中一个是穿着白大褂的老者，另一个则是... "玛拉！"银灰惊呼出声。 那个部落女孩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眼神依然坚定。她快步走向银灰，紧紧抱住了他："银灰大哥...你还活着..." 银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部落怎么样了" "很多人死了..."玛拉的声音哽咽，"但更多人活下来了。盖亚休眠后，那些被控制的族人都恢复了神智。"她看向艾琳，眼中满是敬畏，"长老说...是莉亚的意志拯救了我们。" 陈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莉亚的意志..." 艾伦清了清嗓子："时间紧迫。北方的信号越来越强了。陈博士，我们需要你的专业知识。" 陈薇没有立即回答。她看向刑天，又看向艾琳和凯勒，最后目光落在悬浮的墨蓝刀锋上。刀身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她的注视。 "我们需要保证。"陈薇最终开口，"第一，不对我们中的任何人进行实验或限制自由。第二，完全公开关于盖亚的所有研究资料。第三..."她顿了顿，"承认这片区域为自治特区，由艾琳和幸存者们管理。" 艾伦犹豫了一下："我需要请示上级..." "没有商量余地。"刑天打断他，熔金的瞳孔直视艾伦的眼睛，"要么答应，要么我们自己解决北方的问题。" 艾伦与刑天对视片刻，终于点头："我以个人名义担保，会尽力促成这些条件。"他看向艾琳指尖的金光，"毕竟...你们可能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运输机的引擎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凯勒的小手悄悄握住陈薇的手指："薇姐姐...我们要去打仗了吗" 陈薇蹲下身，平视着男孩的眼睛："不，凯勒。我们去阻止另一场战争。"她轻轻抚摸他手腕上的金色叶片，"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凯勒看了看艾琳，又看了看刑天，最后郑重地点点头："嗯！我要保护薇姐姐！" 墨蓝刀锋突然飞到凯勒面前，刀尖轻轻点了点男孩手腕上的叶状纹路，像是在盖章某种契约。 艾伦敬畏地看着这一幕："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 刑天看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是北方信号传来的方向。熔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然："带路吧，老朋友。让我们去看看这个'新盖亚'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薇握住凯勒的手，艾琳和银灰紧随其后，玛拉则搀扶着虚弱的陈薇。墨蓝刀锋悬浮在众人头顶，刀身上的蓝光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些许。 废墟之上，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片被战争和苦难蹂躏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曙光。但每个人都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