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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个小时，财政所副所长马志军才珊珊而来。 陆小雨面沉似水，眼神凌厉看向这个四十来岁、身材矮胖的男人，冷冰冰问道：“马副所长很忙啊，是忙业务呢，还是忙着配合县纪委调查” 马志军一见陆小雨来者不善，急忙解释：“真抱歉，陆乡长，孩子住院，我和老婆轮班照看。” “哦。”陆小雨面色缓和了许多，“请坐吧，孩子得了什么病” “淘气，爬树摔下来，小腿骨折。” “如果忙不过来多请几天假。”陆小雨及时送上温暖，有家有业的人生活充满琐碎，该讲的人情还是要有的。 “多谢领导关心，过两天出院回家养着了。”马志军把屁股搭在椅子边，矮胖的身体挺得很直。 陆小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开始问询石料厂的合同问题。 马志军沉吟片刻说道：“陆乡长，石料厂与乡里签署合同，都是段书记和薛所长一手操办，我……不清楚。” 陆小雨心里一动，这两人一手操办，暗箱操作，不合规矩啊。如果把光明正大的事情搞得神神秘秘，这里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他蹙蹙眉：“你一个副所长都没见到过合同” “赶巧那几天我外出培训了。” “财政局安排的”陆小雨心中暗忖：这也太他妈的凑巧了吧。 “嗯，培训为期一周。”马志军点点头。 “既然你外出了，怎么知道乡里和石料厂签了合同，听所里其他人说的吗” “不是。”马志军摇摇头，“在一次喝酒的时候，于乡长多喝了几杯，忘了从哪个话头引到这件事，当时他大发牢骚，就差破口大骂了。” “发谁的牢骚”陆小雨顿时来了兴致。 马志军瞟了陆小雨一眼，低下头没有回答，心中暗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陆小雨顿时明白，能让于泽年大发牢骚的只有段刚。他心中暗忖：看来于泽年对段刚插手政府事务，且独断专行异常不满，不知这是二人矛盾的导火索还是催化剂。 “现在合同在谁手里” “在薛所长手里，应该放进了财政所保险柜。” “只有他一人有钥匙呗。” “嗯。”马志军点点头。 “等薛所长回来，你转告他第一时间把石料厂的合同给我。”陆小雨语气很硬，传达出自己对此事的不满。 马志军明白这种不满是针对所长薛峰的，以及前任书记和乡长，这也是他乐于看到的。对于顶头上司薛峰，所里都传他并不是简单的配合县纪委调查，十有八九会牵涉其中，距离“双规”一步之遥。果真如此，他的职位要空出来…… 在马志军走后，陆小雨又陷入沉思中。令他疑惑不解的是，既然于泽年和段刚在石料厂签署合同这件事上也有冲突，可在举报信中却为什么只字未提。 再点燃一支烟，他脑子中蓦地闪出四个字：分赃不均。于泽年对段刚心怀怨怒，肯定是段刚贪的多，自己只喝了口汤。即使喝汤毕竟也涉及受贿，自己屁股也不干净，所以他才不敢举报这件事。 陆小雨心中慨叹：事情从来都有两面性，于泽年的死给了他一个机会，同时也给他挖了个大坑。 他拿出手机想拨打宁芙蓉的电话，转念一想石料厂的详情还不清楚，不知从何谈起。 经过多次接触，他发现宁芙蓉除了泼辣强势，而且极富心机，要跟她谈涉及立峰集团利益的事情，必须扎实做好功课才行。 正思考间，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是肖梅来电。接了电话陆小雨才想起来，晚上还有重要的活动，他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五点二十分，快到下班时间了。 挂断电话，陆小雨直奔书记办公室。 肖梅笑岑岑看着他调侃道：“新官上任就这么忙啊，听说你中午还查了岗。” 陆小雨把今天的工作情况简述一遍，重点讲了和高伟平交流的过程。 肖梅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说：“大石乡葡萄酒厂已沦为云峰县的笑柄，也是一块烫手山芋，你真想重新拾掇起来啊，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呦。” “谁说不是呢。”陆小雨淡淡一笑，但紧接着话锋一转，“可发展大石乡经济，我觉得重建葡萄酒厂是最好的突破口，酒厂前期做了不少铺垫，花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包括厂房建设和原材料推广种植。” 肖梅沉吟片刻说道：“段刚和于泽年在这上边栽了大跟头。” 陆小雨紧盯着肖梅的眼神，笑了笑说：“不是酒厂让他们栽了跟头，是他们让酒厂栽了跟头。” 肖梅静静看着陆小雨，对他的话很认可，但眉头仍拧成一个大疙瘩：“可是县里不可能再出资了。” 陆小雨坏坏一笑：“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肖姐，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啊。” “你让我到县领导面前哭穷去，亏你想得出来”肖梅秀眉一立。 “县里孩子多，哭的早能抢到奶，哭晚了连稀粥都难混上，弄不到还挨一顿打。”陆小雨笑道，“今天一早进入这个大院，我见肖姐的样子就是想哭，想必是这里的条件太差了吧。干脆两哭并一哭，心中的郁闷一起发泄出来。万一把钱哭来，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啦。” “你……你……”肖梅指着陆小雨的鼻子，噗哧一笑，“你小子坏透了，连姐也敢算计。” “看姐说的，我怎么敢算计你。美女哭鼻子有人爱怜，我要是哭鼻子肯定被县领导踢屁股。”陆小雨坏坏一笑，“姐啊，咱们被绑在一条破船上，必须同舟共济是不是咱们得有信心，把这条破船打造成航空母舰。” 肖梅眨眨眼，噗哧一笑：“你小子很有想法啊，我可没有这么大野心，只要不翻船就成。” 陆小雨刚要说话，房门被敲响，邱若兰推门进来：“领导，咱们该出发了。” “两委班子成员都通知了吗”肖梅问道。 邱若兰点点头：“在家的班子成员都通知了，有人大主席李松林、纪检书记段秋和、宣传委员马凤和副乡长高伟平，在县里配合调查的人没联系上。” “有谁算算谁吧，你看看这些人谁能喝，仔细安排一下，关键时刻要敢于冲锋陷阵。”肖梅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