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邂逅，情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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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秋雨已经下了三天，将这座十里洋场洗刷得一片湿漉漉，也添了几分萧瑟与压抑。 一路上，霓虹依旧闪烁，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日军步步紧逼，时局如这天气一般，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孝斌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在戏台上扮演英雄的 “云老板” 了。几个月前，欧阳叔传授的那本名为《绝世推拿手》的古书，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白天，他依旧是 “同喜班” 的武生，粉墨登场，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但夜晚，当他卸下戏装，独处时，《绝世推拿手》的图谱和心法便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那不仅仅是手上功夫，更像是一种处世的哲学，一种在夹缝中求生存、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智慧。 他的身形似乎更挺拔了，眼神也从过去的清澈添了几分深邃和锐利，只是这份变化，被他刻意地收敛在温和的表象之下。 今晚，他刚从一位被地痞骚扰的卖花老婆婆那里 “顺手” 解围。用的不是戏台上的花架子，而是《绝世推拿手》里最简单的 “引” 与 “卸”，那几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地痞，只觉得手腕一麻，重心不稳，便东倒西歪地摔在雨水中，连对手如何动作都没看清。 陈孝斌没多做停留，悄然离去，只留下老婆婆感激的目光。 他此刻正要返回位于老城区的住处，那是一处靠近城墙边的小院，僻静，也方便他练功。 转过一个街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沉闷的枪响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砰！砰！” 枪声来自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弄堂。陈孝斌眼神一凝，几乎是本能地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个堆满杂物的门洞阴影里，同时将油纸伞收拢，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看到几道黑影从弄堂里疾冲而出，动作迅捷，显然训练有素。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挑的女子，她动作快如鬼魅，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沉重的皮箱。 紧随其后的是三个同样穿着深色衣服的男子，紧追不舍，其中一人手中还握着冒烟的手枪。 “抓住她！箱子不能丢！” 后面的人低吼着，口音带着明显的东洋腔调。 女子身手矫健，并未回头，只是借着雨幕和建筑的掩护，不断变换着方向。但对方人多，且似乎对这一带地形也颇为熟悉，眼看就要被合围。 就在这时，女子脚下似乎被雨水浸湿的地面滑了一下，身形微微一滞。身后一名追兵抓住机会，举枪便射！ “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地，陈孝斌动了一下。他并非逞英雄，只是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女子在风衣下一闪而过的、佩戴着特殊徽章的一角 —— 那似乎是军统的标志。 更重要的是，他从那双即使在狼狈奔逃中也透着坚毅与冷冽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在乱世中挣扎求存的决绝。 他没有冲出去，而是从阴影中屈指一弹，将手中一枚刚从地上拾起的小石子，用《绝世推拿手》中 “寸劲” 的巧劲，朝着那持枪追兵的手腕打去。 石子虽小，力道却颇为精准。只听 “哎哟” 一声，那追兵手腕一麻，枪口顿时偏斜，子弹擦着女子的肩头射入了旁边的毛草房，溅起一片尘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双方都愣了一下。 那女子反应极快，趁此机会，身形猛然加速，一个不可思议的侧翻，避开了另一名追兵的扑击，同时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小巧的匕首划过，逼退了敌人。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扫向陈孝斌藏身的门洞阴影处，虽然只看到一个模糊的撑伞人影，但她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一击，是这人暗中相助。 “多谢！” 她声音疲惫清冷，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动听，像寒玉相击。 来不及多言，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再次发力，朝着陈孝斌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朦朦的雨巷深处。 那几名东洋追兵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女子消失的方向，又警惕地望向陈孝斌藏身的门洞，似乎想追上去，又怕中了埋伏。 最终，领头的人低喝一声，带着手下朝着女子逃走的方向追去，只是速度慢了许多，显然对刚才的 “暗箭” 心有余悸。 雨依旧下着，很快冲刷掉了刚才打斗的痕迹，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和泥土味。 陈孝斌从阴影中走出，重新撑开伞，雨水顺着伞沿滴落。他刚才那一击，并未暴露自己，却也将自己卷入了这未知的漩涡之中。 他望向女子消失的方向，那双清冷坚毅的眼眸，以及那声短促的 “多谢”，不知为何，竟在他心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兰若冰……” 他低声念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他是从刚才那名东洋追兵的混乱呼喊中捕捉到的。 “兰若冰…… 兰氏千金那个传闻中早已家道中落，却突然销声匿迹，据说投身了秘密战线的兰家大小姐” 陈孝斌甩了甩头，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他知道，今晚的邂逅绝非偶然。这乱世如棋，每一个相遇都可能是命运的落子。 他加快脚步，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只是，他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了些。那本藏在怀中的《绝世推拿手》，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绪的波动，带着一丝沉甸甸的分量。 他预感到，他和这位名叫兰若冰的女子，他们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而这雨夜的惊鸿一瞥，只是这乱世情缘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