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烽火归途，孝子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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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疾驰的火车，陈孝斌没有犹豫。戏台上，他演过跳城的徐策，演过坠楼的绿珠，每一次腾空都是一次戏剧的高潮。 但这一次，他从飞驰的火车上一跃而下，在泥地里翻滚，是他人生中最狼狈也最坚定的一出戏。 他站起身，左手拍了拍长衫上的尘土，右手捡起随身的包袱，目光坚定地望向了去往徽州的方向。 马路上尘土飞扬，一眼望不到头的逃难人流如潮水般，叫喊声、哭声混作一团。 他看到了有人推着独轮车，车上坐着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家当寥寥；看到了路边倒毙的母亲尸体，听到了失母幼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远处，他看见一位老奶奶左手抱着哭啼不止，发烧惊厥的孙儿，右手不停地抹眼泪，绝望地坐在路边。 陈孝斌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按在孩子额头的惊风穴上，逆时针揉按起来，接着在孩子的大阳穴、风池穴顺时针点按了一会儿，最后掐了几下十王穴。力度恰当，手法娴熟，刚柔相济。 孩子的哭声竟奇迹般地渐渐平息，烧退了，头也不烫了。老奶奶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吃惊与感激，抄着一口乡音：“小兄弟，谢谢你，你是神仙吗” 陈孝斌只摇头，眼睛却望向远方：“我只是一个，想快点回家的儿子。” 一路上，他发现许多家庭在逃难路上结伴而行，共享着有限的食物和衣物，青壮年帮助老弱妇孺扛运行李、躲避日军的搜捕和轰炸。 在难民营、临时避难所等聚集场所，他看见素不相识的人们也会相互照应，他们分享御寒的稻草、传递着生存的信息，甚至有人会主动照顾失去亲人的孤儿或孤寡老人。 归乡的路越来越近，路上他运用推拿手艺，为扭伤脚的老人正骨，，为受惊抽搐的妇人舒缓神经……这手艺成了他在乱世中唯一能给予他人的温暖。 越接近徽州，景象越是凄凉。 熟悉的稻田一片荒芜，再也不见往昔那丰收的景象，村庄十屋九空，没有了往日大家聚在稻场上一起劳动的热闹场景，只剩下空袭后的断屋残垣，到处是一片废墟，在那死寂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犬吠声。 “近乡情更怯。”此刻，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胸腔中像装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似乎害怕听到那个最坏的消息，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村口那棵标志性的百年老樟树被炮火拦腰斩断，焦黑的树干被火烧了个大洞，远远望去像一块巨大的墓碑。陈孝斌的头突然“嗡”地一下，伴随着耳鸣，心猛地往下一沉。 “娘。”心里一股热浪升起，他几乎快要哭出来。腿不听使唤，踉踉跄跄地奔跑起来，他穿过熟悉而又陌生的巷道，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记忆里。 老家的那两扇木门虚掩着，右半边门板向下落了10公分，斜着，中间有一道缝隙，仿佛隔开了生死两个世界。他伸出手，仿佛有千斤重，久久不敢推开那扇门。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半晌，他闭了眼，咬紧牙，颤抖着手猛地推开了家门——母亲是安然无恙还是已不幸离世抑或是已和乡亲们一起逃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