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幽冥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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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骸骨荒原，魔界的血色天空在身后逐渐模糊。复苏灵枢令牌再次被陆凡催动，这一次，令牌上流转的光华变得幽邃而冰冷，通道另一端传来的气息，不再是魔界的暴戾灼热，而是一种深入灵魂的阴寒与死寂。 鬼界，东方幽冥渡口，【轮回往生灯】。 “鬼界乃魂灵归宿，轮回之地，规则与生灵界大不相同。其中多有执念深重、不入轮回之魂，需谨守心神，莫被怨念沾染。”沈清秋清冷的嗓音在空间通道中回荡，带着一丝提醒。她身为太阴冰凰，对阴寒死寂之力天然亲和，但鬼界的轮回法则对她而言也是陌生的领域。 陆凡点头，眸中混沌气流缓缓流转，将那侵袭而来的阴死之气轻易同化吸收。“混沌包罗万有，生死亦是其中一环。只是不知那黑莲尊者，在这轮回重地，又能掀起何等风浪。”他心中警惕未减，四大界域已历其三，对方绝不会坐视他集齐所有秘宝。 云麟显得有些不安，四蹄下的寂灭之云微微翻腾，它本能地排斥这种充满“执念”与“往生”气息的环境，这与它代表的纯粹寂灭与终结道韵有所冲突。 穿过漫长的空间通道，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轮模糊的、散发着惨淡白光的虚影，如同垂死之人的眼眸。大地是灰蒙蒙的，生长着叶片扭曲、颜色暗沉的幽冥植物。一条宽阔无比、河水呈浑浊黄色的巨河，无声无息地流淌在天地之间，河面上弥漫着终年不散的灰色雾气，隐隐传来无数魂灵的哭泣、叹息与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阴气与轮回法则的气息，对于魂体而言是滋养，但对生灵来说，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生机与阳气。这便是鬼界，生者的禁地，亡者的国度。 根据令牌指引，轮回往生灯位于东方“幽冥渡口”。两人一兽收敛周身磅礴的生机与气血，以混沌与太阴之力模拟出阴魂气息，沿着那浑浊的黄泉巨河，逆流向上游飞去。 沿途所见，尽是茫然前行的魂灵队伍，它们沿着黄泉河岸，麻木地走向未知的终点。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鬼差服饰、气息森冷的鬼吏在维持秩序，押解着一些挣扎咆哮的恶魂。也有一些强大的鬼修在河边建立洞府，汲取阴气修炼。 飞行数日，前方的河面陡然收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黑色冥石砌成的古老渡口。渡口旁，停泊着几艘破烂的、挂着昏黄灯笼的乌篷船。无数魂灵在此排队，等待着登船，驶向河对岸那一片更加深邃、轮回法则气息更加浓郁的迷雾之中。 那里，便是幽冥渡口。 而在渡口上方，虚空之中，悬浮着一盏样式古朴、灯焰呈幽蓝色、静静燃烧的青铜古灯。灯焰光芒并不耀眼，却仿佛能穿透魂灵，映照出其前世今生，散发着一股安抚、引导、洗涤灵魂的奇异力量。 【轮回往生灯】！ 它静静地悬在那里，仿佛是这渡口、这黄泉、乃至整个鬼界轮回秩序的一部分，与周遭环境完美融合。 陆凡三人降下遁光，落在渡口边缘。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骚动，在此地维持秩序的鬼吏修为普遍不高，且职责所在，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并未阻拦。那些排队的魂灵更是浑浑噩噩，毫无反应。 “这往生灯似乎与鬼界轮回法则紧密相连，若要取走，是否会扰乱此界秩序”沈清秋看着那盏古灯，微微蹙眉。 陆凡也感应到了这一点。轮回往生灯并非单纯的宝物，它更像是一个稳定器，维系着幽冥渡口的运转，引导魂灵有序轮回。强行取走，后果难料。 “先探明情况，找到稳妥之法。”陆凡沉声道，目光扫过渡口，最终落在了渡口旁，一个坐在小马扎上，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老者身上。 那老者看起来平凡无奇，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就像一个普通的、等待摆渡的老魂。但陆凡的混沌神识却敏锐地察觉到，这老者与整个渡口、与那黄泉河水、甚至与那轮回往生灯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隐晦而深远的联系。 他仿佛就是这渡口的一部分，亘古存在。 陆凡走上前，拱手道：“老人家，请问……” 那老者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澈得不像魂灵的脸庞。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空中凝而不散，化作一个奇异的符文。 “生者……身负混沌，伴行太阴，还有太古的寂灭之兽……”老者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却仿佛直接响在陆凡三人的神魂深处，“是为了那盏灯而来吧” 陆凡心中一震，这老者果然不简单！他坦然承认：“正是。前辈慧眼，晚辈陆凡，为集齐四界秘宝，复苏灵气，应对归墟之劫而来。不知前辈可知，如何能取走此灯，而不损鬼界轮回” 老者吧嗒了两口烟，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陆凡，看到了他身上的混沌青莲、万界归葬图，以及那缕巡天使的使命印记。 “复苏灵气……阻归墟之劫……唉，又是一个不甘命运，欲逆天而行之人。”老者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看尽沧桑的疲惫，“轮回往生灯，乃后土娘娘念众生疾苦，舍身化轮回时所留的一缕慈悲心火所化，维系着阴阳平衡，引导亡魂往生。它并非器物，而是‘规则’的显化。强行取走，轻则渡口崩溃，万魂滞留，酿成浩劫；重则阴阳逆乱，轮回停滞，诸界失衡。” 陆凡和沈清秋闻言，脸色都凝重起来。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棘手。 “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沈清秋问道。 老者沉默了片刻，用烟杆指了指那浑浊的黄泉河水：“规矩是死的，灯……也未必不能动。只是，需要付出代价，也需要得到‘它’的认可。” “认可”陆凡疑惑。 “后土娘娘慈悲，所留心火自有灵性。”老者幽幽道，“欲取灯，需先渡‘黄泉’，过‘奈何’，经受轮回心火的考验，明悟‘放下’与‘执着’的真意。若得心火认可，自可暂时引动灯焰，分出一缕本源火种，于大局无碍。若不得认可，强行为之，必遭轮回反噬，魂飞魄散。” 他看向陆凡，目光深邃：“生者渡黄泉，凶险万分，十死无生。你，可敢一试” 陆凡与沈清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 “为苍生一线生机，陆凡愿往。”陆凡没有任何犹豫。 老者点了点头，用烟杆在身旁的乌篷船上敲了敲：“既如此，老夫便破例，为你摆渡一次。上船吧。” 那艘看似破烂的乌篷船，随着老者的敲击，散发出微弱的幽光，仿佛活了过来。 陆凡对沈清秋道：“清秋，你和云麟在此等我。” 沈清秋深知这考验恐怕无法借助外力，点头道：“小心。” 陆凡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了那艘乌篷船。 老者也站起身，解开缆绳，拿起船桨，轻轻一划。 乌篷船无声无息地离开渡口，驶入了那迷雾笼罩、魂灵哭泣的黄泉河。 摆渡老人沙哑的歌声，在昏黄的天地间缓缓飘荡： “黄泉路，漫漫兮……” “前世债，今生缘……” “放不下，求不得……” “渡得过是彼岸，渡不过是执迷……” 小船载着陆凡，缓缓驶向那未知的、考验道心与轮回的迷雾深处。 （第21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