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骸骨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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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深渊魔宫，陆凡三人没有丝毫耽搁。赤冥长老不仅提供了前往骸骨荒原的详细星路，更赠与了一枚代表着魔宫客卿身份的“深渊令”，言明在魔界若遇麻烦，可凭此令寻求魔宫附属势力的帮助。 “骸骨荒原环境恶劣，空间紊乱，且多有亡命之徒，陆道友务必小心。”临行前，赤冥长老郑重告诫。 陆凡点头谢过，与沈清秋、云麟再次踏上行程。 凭借云麟对空间的卓越掌控，他们穿越了魔界广袤而荒凉的地域，越是靠近西南边缘，周围的景象便越发破败。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褐色，植被稀疏，只剩下一些扭曲的、富含金属的荆棘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腐朽气息，灵气（魔元）稀薄而狂暴，甚至夹杂着空间裂缝泄露出的毁灭性能量。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各种惨白色骨骸堆积而成的平原，出现在地平线上。那些骨骸大小不一，有的属于巨兽，有的则像是类人形生物，层层叠叠，不知堆积了多厚，岁月在其上留下了风化的痕迹，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怨念。 这里，便是骸骨荒原。 刚踏入荒原边缘，便有几只感知到生人气息、形如鬣狗却长着骨刺的魔物从骨骸堆中窜出，猩红的眼睛盯着陆凡三人，涎水直流。这些魔物实力低微，不过筑基层次，但凶性十足。 云麟甚至无需动手，只是散发出一丝血脉威压，那些魔物便如同遇到了天敌，哀嚎着夹紧尾巴，狼狈逃窜。 “根据魔心莲传来的画面，小石头最后出现的位置，应该在荒原中部区域。”陆凡闭目感应了一下，指了一个方向。炼化了那道魔神魔念后，他对魔界本源的感知敏锐了许多，结合画面信息，能大致锁定方位。 三人收敛气息，在巨大的骨骸山脉间低空飞行。荒原之上，不时可以看到小规模的厮杀，为了争夺一小块蕴含能量的矿石，或是某具相对“新鲜”的魔物尸体。生存在这里的，无论是魔族、人族还是其他种族，都如同野兽般，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 飞行了约莫半日，前方突然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喊杀声。 神识扫去，只见一处由巨大兽骨围成的简易营地外，上百名穿着杂乱、煞气腾腾的匪徒，正在围攻营地。营地内，约有三四十人在拼死抵抗，其中大多是人族，也有少数混血的魔族，他们修为普遍不高，最强的也不过金丹中期，依靠着营地的简陋阵法勉力支撑。 而围攻的匪徒中，赫然有两名金丹后期的头目，攻势凶猛，营地阵法已然摇摇欲坠。 陆凡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营地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青年，身材比记忆中高大结实了许多，肤色因常年风吹日晒而呈古铜色，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狰狞疤痕，为他平添了几分悍勇与沧桑。他穿着一件破损的皮甲，手中握着一柄满是缺口的厚背砍刀，修为在筑基巅峰，却异常勇悍，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一股以命搏命的惨烈气势，独自挡在防线最薄弱处，身上已有多处挂彩，鲜血染红了皮甲，却兀自死战不退！ 不是石破天又是谁！ “小石头……”陆凡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重逢的喜悦，更有看到他如此境遇的心疼与怒火。 “撑住！兄弟们撑住！跟他们拼了！”石破天嘶哑地吼着，一刀劈退一名冲上来的匪徒，自己却因力竭而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旁边袭来的骨矛刺中。 眼看营地防线即将被彻底攻破，两名匪徒头目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九幽深处的恐怖威压，如同天穹崩塌般，轰然降临在这片战场之上！ 刹那间，风云失色！ 所有正在厮杀的人，无论是营地守卫还是外围匪徒，都感觉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无边的恐惧从灵魂深处升起，动作瞬间僵直，连体内的魔力/灵力都运转滞涩！ 那两名金丹后期的匪徒头目，更是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在这股威压下，他们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战场，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唯有风声呼啸，卷起骨粉，诉说着荒原的苍凉。 石破天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惊疑不定地看向威压传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身影。一位青袍男子，气质深邃如渊；一位白裙女子，清冷如九天玄冰；还有一头神俊非凡、脚踏灰云的麒麟巨兽。 那股令天地失色的威压，正是源自那青袍男子！ “仙……仙人……”有匪徒牙齿打颤，喃喃出声。 陆凡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些匪徒，并未说话，只是寂灭魔瞳微微一闪。 下一刻，令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上百名凶神恶煞的匪徒，连同那两名金丹头目，他们的身躯如同风干的沙雕，从最微观的结构开始，无声无息地瓦解、湮灭，没有惨叫，没有血肉横飞，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最细微的尘埃，随风飘散……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一念之间，百敌灰飞烟灭！ 营地内外，一片死寂。所有幸存者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石破天也彻底愣住，他看着空中那道身影，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但那毁天灭地般的手段，又让他不敢相认。 陆凡解决了匪徒，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石破天面前。 看着眼前这张饱经风霜、带着疤痕，却依旧能找到儿时轮廓的脸，陆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轻声开口，唤出了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称呼： “小石头……” 石破天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陆凡的脸，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用颤抖的、带着无尽难以置信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你……你是……凡哥儿！陆凡！” “是我。”陆凡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了。” 确认了身份，石破天这个在魔界刀口舔血三年、伤痕累累都未曾掉一滴泪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虎目中含满了水光，激动得一把抓住陆凡的胳膊，声音哽咽：“凡哥儿！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变得……变得这么厉害！” 他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震惊。 陆凡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和憔悴的面容，心中酸楚，柔声道：“说来话长。先处理伤口，稳定营地，我们慢慢说。” 他取出得自天枢道院的疗伤灵药，递给石破天，又示意沈清秋帮忙救治其他伤员。云麟则乖巧地伏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主人幼年的伙伴。 在陆凡的灵药和沈清秋精妙的太阴生机之力下，营地伤员的伤势迅速稳定下来。幸存者们劫后余生，对陆凡三人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敬畏。 夜幕降临，骸骨荒原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营地中央燃起了篝火，驱散着寒意和死寂。 陆凡、沈清秋、石破天围坐在火堆旁。云麟趴在陆凡身边假寐。 石破天服下丹药，伤势好了大半，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他看着陆凡，又看看气质清冷绝俗的沈清秋，依旧觉得如同置身梦中。 “凡哥儿，这位是……”石破天有些拘谨地看向沈清秋。 “我妻子，沈清秋。”陆凡介绍道。 沈清秋对石破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虽依旧清冷，但并无倨傲之色。 石破天连忙行礼：“嫂……嫂子好！”他心中暗惊，凡哥儿不仅实力变得恐怖，连妻子都如同仙子一般。 “小石头，说说吧，你怎么会流落到魔界还在这骸骨荒原”陆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提到这个，石破天脸上的激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与恨意。 他灌了一口劣质的麦酒，声音沙哑地开始讲述： “当年你离开青云城后不久，城里就出了大事。城主府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我们石家祖上曾得到过一块来自天外的‘星核铁’，是炼制神兵利器的至宝。他们威逼利诱，我爹不肯交出（其实我家根本没有什么星核铁），他们便污蔑我爹勾结魔道，一夜之间，城主府带人抄了我家……” 石破天拳头紧握，眼中充满了血丝：“我爹娘……都被他们害死了！我当时在外狩猎，侥幸逃过一劫。回去后，只看到一片废墟……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城主府窥觑我家祖传的一块玄铁矿脉，随便找的借口！” “我发誓要报仇！但城主府势大，我只能隐姓埋名，刻苦修炼。后来一次机缘，我误入一个上古残破的传送阵，醒来时，就已经在这该死的魔界了……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干过，挖矿，当护卫，甚至……当炮灰。最后流落到这骸骨荒原，聚集了一些同样被人族、魔族排挤的苦命人，建立了这个小营地，苟延残喘……” 他的叙述虽然简略，但其中的血泪与艰辛，却让陆凡和沈清秋动容。 陆凡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青云城主府……赵家！” 他记得，当年在青云城，赵家便是仅次于陆家的势力，嚣张跋扈。 “这笔账，我会帮你讨回来。”陆凡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石破天重重地点了点头，对陆凡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如今的凡哥儿，在他眼中已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 “凡哥儿，你呢你怎么会来到魔界还变得这么……厉害”石破天终于问出了最大的疑惑。 陆凡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经历也简略地说了一遍，从玄冰阁赘婿，到太虚道宗变故，再到混沌传承，诸天游历，以及寻找四大秘宝复苏灵气的使命。其中诸多险死还生、光怪陆离的经历，听得石破天目瞪口呆，如同在听神话传说。 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兄弟，早已走上了一条他无法想象的通天之路！ “原来……凡哥儿你经历了这么多……”石破天喃喃道，既感自豪，又觉恍如隔世。 “过去的事暂且不提。”陆凡看着石破天，正色道，“小石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离开这魔界。你的仇，我帮你报。未来的路，我们兄弟一起闯。” 石破天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愿意！凡哥儿，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我石破天就跟着你了！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陆凡欣慰地笑了：“好兄弟！” 他本以为石破天会毫不犹豫地跟他离开这片苦寒绝地。 然而，石破天在激动之后，看着周围那些因为他的决定而面露茫然和不安的营地幸存者，看着这片他挣扎求生、浸透了他和同伴们血与汗的土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对陆凡说道：“凡哥儿，你的心意，我石破天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陆凡微微一怔：“为何” 石破天环视着围拢过来的、眼巴巴望着他的营地同伴们，声音沉重却有力：“凡哥儿，你看他们。老巴顿，是为了给女儿采药治病才被骗到这鬼地方挖矿，女儿还在人界等着他回去；小铃铛，是被魔修掳来的孤儿，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还有黑牙、铁头……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被世道逼得走投无路，才在这骸骨荒原抱团取暖，苟活至今。” “我是这个营地的头儿，是他们最后的依靠。如果我跟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荒原，没了领头人，他们活不过三天。”石破天脸上那道疤痕在篝火下显得格外刚毅，“我石破天虽然没多大本事，但也知道‘义气’两个字怎么写。我不能抛下他们独自去享福。” 他看向陆凡，眼神带着恳求，也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凡哥儿，你的路在星辰大海，我的根，暂时还得扎在这片骸骨里。我的仇，我想靠自己的手去报！等我足够强大，等我能安排好这些兄弟们的出路，我一定会去寻你！” 陆凡看着眼前脱去稚嫩、已然成长为一名有担当的汉子发小，心中感慨万千，同时也涌起一股敬意。他不再强求，重重点头：“好！小石头，你长大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拍了拍石破天的肩膀：“既然你决定留下，凡哥儿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说着，陆凡心念一动，一枚烙印着混沌符文的玉简，以及数个装满灵石、丹药和低阶法器的储物袋出现在手中。 “这枚玉简里，有我改良过的一门《煞骨魔身诀》，正好适合在魔界这等煞气浓郁之地修炼，能引煞气淬体，直指元婴大道。这些资源，足够你和你的兄弟们支撑一段时间，并培养出几个金丹好手。”陆凡将东西塞到石破天手中，“记住，活着，强大起来！我等你名震魔界的那一天！” 石破天接过这份沉甸甸的馈赠，虎目含泪，重重抱拳：“凡哥儿！保重！我绝不会给你丢脸！” 就在这时，一直假寐的云麟忽然抬起头，黄金眼眸警惕地望向荒原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陆凡和沈清秋也同时有所感应，眉头微蹙。 只见远方的黑暗中，一股浓郁的血色煞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迅速蔓延而来！那股煞气之中，蕴含着强大的气息，远非之前的匪徒可比，至少是元婴层次，而且充满了暴虐的杀戮意志！ “看来，临走前，还得帮你清理一下周边的麻烦。”陆凡眼中寒光一闪，看向那煞气传来的方向。 （第217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