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菩提树下的琉璃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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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金刚护法神所指路径，陆凡穿过那条由无数微缩佛国星辰构成的“佛光星带”，前方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祥和璀璨的佛国，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枯寂与生机诡异共存的古老林地。 这便是寂灭禅林。 禅林之中，古木参天，但这些树木并非青翠欲滴，而是呈现出一种灰白、暗金交织的色泽，枝干虬龙般扭曲，叶片或是枯黄蜷曲，或是如同琉璃般透明易碎。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如同骨粉般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散发出一种万物归寂的苍凉意蕴。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纯粹的祥和佛元，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深邃的气息。既有佛门的禅意与慈悲，又蕴含着“成住坏空”中“坏”与“空”的法则真谛，仿佛在阐述着“寂灭”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净土”。 这里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唯有偶尔从林地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古老禅唱，如同跨越万古时空而来，更添几分神秘与肃穆。 “此地法则……好奇特。”陆凡漫步其中，混沌道胎自主感应，分析与吸纳着此地独特的“寂灭”禅意。他体内的那丝葬尊本源，在此地反而显得异常安静，甚至传递出一种“归家”般的舒适感，仿佛此地的“寂灭”意蕴，与它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平和，不带丝毫“大寂灭”的疯狂与污染。 云麟则显得小心翼翼，它本能地感觉到，这片林地中沉睡着某些它无法理解的古老存在。 陆凡按照指引，朝着禅林最深处前行。据金刚护法神所言，穿过这片禅林，便能抵达“无垢净土”的入口。 越往深处，周围的树木越发高大奇异，有些甚至完全琉璃化，内部仿佛封存着古老的佛影。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残破的石碑、倒塌的佛塔，上面铭刻着早已失传的梵文古经，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沉寂。 行至一处开阔地带，眼前景象让陆凡微微驻足。 前方，一株并非最高大，却散发着无法形容道韵的古树，静静矗立。它通体如同七彩琉璃铸就，枝叶稀疏，每一片叶子都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有的如莲花，有的如宝瓶，有的则如同微缩的星辰，流转着智慧的光辉。树下，落英缤纷，那些琉璃般的花瓣飘落，却并不腐烂，而是化作精纯的法则碎片融入大地。 菩提树！ 智慧与觉悟的象征！ 而更让陆凡目光一凝的是，在那菩提树下，一方洁净的青石之上，竟盘膝坐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素白僧衣，却并未剃度，如瀑青丝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她的容颜清丽绝伦，不施粉黛，却有一种净如琉璃、不染尘埃的纯净之美。双眸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周身散发着与这片禅林完美融合的宁静气息，仿佛已在此地盘坐了万古。 她的修为，陆凡竟一时看不透，似有似无，仿佛与整个寂灭禅林融为一体。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纯净到极致、智慧到极致的意蕴，让陆凡都感到一种心灵上的触动。 似乎察觉到外人的到来，那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并非寻常的颜色，而是如同最纯净的琉璃之色，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出万物本质，洞彻人心一切虚妄。被她目光注视，陆凡感觉自己仿佛被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连混沌道胎与那丝葬尊本源都微微悸动。 “施主远来，身负混沌，心怀执念，更携一缕……不安的‘终末’。”女子开口，声音空灵缥缈，如同禅林深处的风吟，直接响在陆凡的心神，“此处乃寂灭之地，非是执念可解之所，请回吧。” 她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仿佛言出法随，要让他就此离去。 陆凡心神一凛，此女绝不简单。他拱手行礼，不卑不亢：“晚辈陆凡，为救道侣，需寻‘净世白莲’，不得已闯此禅林，望前辈行个方便，指点通往无垢净土之路。” “净世白莲”琉璃眸子的女子微微蹙眉，那纯净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悯，“白莲净世，涤荡污秽，亦洗练执念。施主，你之道侣伤势，根源在心魔与异力纠缠，纵得白莲，若放不下，亦是徒劳。何况，无垢净土，非有缘者不可入，强求，只会沉沦于‘空寂’。” “放不放得下，是我与她之事。但救与不救，是我之心。”陆凡目光坚定，与那琉璃眸子对视，“若因前路艰难便放弃，我陆凡也走不到今日。请前辈成全！”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琉璃般的眸中倒映着陆凡坚定不移的身影，以及他体内那躁动却又被强行约束的灰黑本源。她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悲痛，也看到了那不容动摇的决心。 沉默良久，她轻轻一叹。 “也罢。执念亦是道，至情可通禅。”她缓缓起身，素白的僧衣无风自动，“欲往净土，需过‘三禅天’考验。你若能接下我三式神通，不堕迷惘，不沉空寂，我便为你打开通往净土之门。” “请前辈赐教！”陆凡深吸一口气，周身混沌气息开始凝聚。他知道，这绝非易与之事，眼前这神秘女子的实力，恐怕远超刚才那尊金刚护法神。 琉璃仙子——璃净，并未动用任何法宝，只是抬起了她那纤尘不染的玉手。 “第一禅，镜花水月。” 她屈指一弹，一点琉璃光华飞向陆凡。 刹那间，陆凡周遭景象剧变！菩提树、禅林、璃净……所有一切都消失了。他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尽的轮回梦境，经历着与沈清秋从相识、相知到分别的点点滴滴，甜蜜、温馨、痛苦、绝望……无数被遗忘的情感细节被放大、重现，如同最真实的幻境，要将他彻底拉入往事的沉沦，迷失自我！ 这是直指本心情感的神通！ 陆凡道心震荡，眼前几乎要浮现出沈清秋巧笑嫣然的模样。但他猛地一咬舌尖，混沌道胎轰鸣：“过去已逝，未来可期！我所执着的，非是往昔幻影，而是未来与她重逢之景！破！” 混沌气流席卷，如同开天辟地，强行将这无尽轮回梦境撕裂！镜花水月，终究是幻！ 幻境破灭，他依旧站在原地，只是额头微微见汗。 璃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点了点头：“能破情障，善。第二禅，万法皆空。” 她双手合十，周身琉璃光芒大盛。一股无形无质，却宏大至极的“空”之意志，如同潮水般向陆凡涌来！这并非攻击，而是同化！要让他认同“诸法无我，万法皆空”，放下一切执着，包括对沈清秋的思念，对力量的追求，乃至对自身存在的认知，彻底化入这片“空寂”禅林之中！ 这是比魅影女王的魅惑更加可怕的神通，直指存在根本！ 陆凡感觉自身的意识、记忆、情感都在被这股“空”之意志剥离、淡化，仿佛要化作这禅林的一部分，一尊无知无觉的石像。 “我之道，存于我心！我之存在，由我不由天！空非无，寂非灭，我念即我在！混沌……定鼎！” 陆凡发出道喝，识海中那点灰黑色的混沌原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定住即将溃散的自我意识！混沌包容万有，亦包容“空”！他以自身不容置疑的“存在”意志，硬生生顶住了这“万法皆空”的同化！ 璃净再次动容，琉璃眸中异彩连连。 “第三禅，寂灭菩提。” 她不再留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仿佛能令万物归寂、智慧永存的琉璃光芒。这一点光芒，蕴含了她对“寂灭”真谛的全部理解，看似平和，却比任何狂暴的攻击更加恐怖，因为它针对的是道基，是本源！ 这一点琉璃光芒，如同穿越时空，无视了陆凡的一切防御，直接点向他的混沌道胎核心！ 陆凡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一指，能寂灭他的道，他的法！ 避无可避，唯有硬接！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再压制体内那丝葬尊本源，反而将其与混沌、归墟之力彻底引动，在道胎核心处，化作一面凝聚了他对“终结”、“归墟”、“混沌”所有理解的灰黑色盾牌，迎向了那一点琉璃光芒！ “嗡——！”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规则碰撞的沉闷道音。 琉璃光芒与灰黑盾牌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璃净的“寂灭”意蕴，纯净而超然，带着佛门的慈悲与智慧。 陆凡的“终结”力量，霸道而包容，蕴含着混沌的混乱与秩序。 两种同样涉及“终末”范畴，却走向不同极致的道，在这一刻展开了最本质的碰撞与……交融 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那点琉璃光芒竟缓缓渗透进了灰黑盾牌之中，而灰黑盾牌也并未崩溃，反而在琉璃光芒的浸润下，变得更加凝实，那丝葬尊本源中的躁动与冰冷，似乎被洗涤掉了一丝，多了一份琉璃般的通透与宁静！ 璃净猛地收回手指，绝美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你……你竟能容纳我的‘寂灭菩提意’并以此……净化你体内那不安的终结之力” 陆凡也愣住了，他感觉到，经过刚才那一下碰撞交融，他对葬尊本源的掌控，竟然更加得心应手，那丝本源似乎变得……更“听话”了 “前辈……这是” 璃净深深地看着陆凡，琉璃眸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意味，有震惊，有好奇，更有一种……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可能的悸动。 “你的道……混沌包容，竟能纳‘寂灭’以自净……或许，你真的是那‘变数’……”她低声自语，随即抬头，目光已恢复平静，“你通过了考验。” 她袖袍一挥，身后那株琉璃菩提树光芒大放，树下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缓缓浮现出一道由纯净佛光与琉璃色彩构成的光门。 “此门之后，便是‘无垢净土’遗迹入口。但遗迹之内凶险莫测，更有上古佛禁，能否找到净世白莲，看你机缘。” “多谢前辈！”陆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对刚才异变的疑惑，郑重行礼。 就在他准备踏入光门之时，璃净忽然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若……若你在净土之中，见到一尊失去佛首的古佛石像，可代我……向其叩首三拜。” 陆凡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璃净，只见她已重新盘坐于青石之上，双眸闭合，仿佛与整个寂灭禅林再次融为一体，唯有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显露出她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晚辈记下了。”陆凡将此事牢记于心，不再犹豫，一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云麟低吼一声，紧随其后。 光门缓缓闭合。 禅林重归寂静。 璃净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陆凡消失的方向，琉璃般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涟漪。 “混沌……终结……净化……他身上的气息，与师尊推演中的‘应劫之人’如此相似……或许，他能解开净土之谜，也能……” 她的话语消散在风中，无人听闻。 而踏入光门的陆凡，只觉得眼前一片纯粹的洁白与祥和，浓郁到极致的净化气息扑面而来。 无垢净土，就在眼前！ 但等待他的，究竟是救赎的希望，还是更深层的危机 （第257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