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北上之旅（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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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长春那充满汽车工业脉搏与伪满历史遗迹的城市，白色的商务车再次启动，沿着京哈高速，向着更北方、更富传奇色彩的“冰城”哈尔滨驶去。 深秋的东北平原，视野极其开阔，天高云淡，收割后的田野袒露着黑土地的胸膛，等待着冬雪的覆盖。空气中那份属于北方的干爽与凛冽，愈发明显了。 “爸爸，哈尔滨是不是特别冷会下雪吗”祁安把自己裹在柔软的羽绒服里，像个圆圆的小熊，趴在车窗上呵出一小团白气。 “现在可能还不到下大雪的时候，但肯定比长春要冷。”祁国栋调整了一下方向盘加热的温度，从后视镜里看到黄莉雅正细心地给小云舒戴上毛茸茸的耳罩，“不过，哈尔滨的美丽，很多时候就和这‘冷’分不开。” “是因为冰灯吗”祁安的兴致被提了起来，他在长春的酒店电视里看到过冰灯的宣传片，那些晶莹剔透的城堡让他惊叹不已。 “冰灯是其中之一，”黄莉雅接过话，语气里带着期待，“还有充满异国风情的中央大街，有雄伟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还有好吃的马迭尔冰棍和红肠。” “在很冷的地方吃冰棍”祁安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车行近三小时，窗外的景致愈发显得苍茫而壮阔。当导航提示即将进入哈尔滨市区时，一种与长春的工业厚重感、沈阳的雄浑历史感都截然不同的城市气息，开始透过车窗渗透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城市边缘一些带有尖顶、穹顶或浓郁欧式线条的建筑轮廓，它们零星地点缀在天际线上，预告着这座城市的独特风貌。 “感觉……好像到了外国一样。”祁安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格迥异的楼宇，小声嘀咕。 祁国栋笑了笑：“哈尔滨被誉为‘东方莫斯科’，建筑风格受欧洲影响很深，尤其是俄罗斯。这本身就是它历史的一部分。” 驶下高速，汇入哈尔滨的车流。 城市的主色调似乎也偏于米黄、浅灰，与之前城市的青砖灰瓦或现代玻璃幕墙形成对比。 街道宽阔，路旁种植着高大的榆树或杨树，枝叶虽已凋零，却更显枝干的遒劲，别有一种北国风情。一种混合着历史异域风情与现代都市活力的独特氛围，缓缓包裹住这辆来自南方的车辆。 他们预定的酒店位于市中心，距离着名的中央大街不远。办理入住时，大堂里高挑的穹顶、华丽的吊灯以及带有欧式花纹的地毯，都让祁安觉得新奇。拿到房卡后，他迫不及待地跑向电梯。 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条种满老榆树的街道，远处，一座绿色“洋葱头”穹顶的建筑在楼宇间若隐若现。 “看！那个就是圣索菲亚大教堂吗”祁安指着那个方向喊道。 “应该是的，明天我们可以走近了去看。”黄莉雅走到窗边，也被这独特的城市景观所吸引。虽然还未亲身踏上中央大街，但哈尔滨那股融合了异域情调与北国风骨的独特气质，已经扑面而来。 小云舒似乎对温度的变化最为敏感，到了温暖的房间里，她才放松下来，在柔软的地毯上爬来爬去，探索着这个新的“领地”。 稍作休整，一家人决定先去附近逛逛，初步感受一下这座城市的脉搏。走出酒店，深秋的凉意立刻让人精神一振。阳光虽然明媚，但温度确实比长春低了不少。 “我们先去中央大街走走吧，听说那条路很特别。”祁国栋提议道，他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这条被誉为“建筑艺术博物馆”的街道。 当他们踏上中央大街那光滑如镜、承载了百年历史的方石路面时，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油然而生。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欧式、仿欧式建筑，汇聚了文艺复兴、巴洛克、折衷主义等多种风格。精美的窗棂、造型各异的山花、古朴的街灯……每一步都仿佛在阅读一本立体的欧洲建筑史书。 祁安对脚下那些被岁月磨得锃亮的方石路充满了兴趣，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滑倒。黄莉雅则被路边一家家售卖俄式工艺品、红肠、大列巴的商铺所吸引，不时驻足观看。空气中，似乎隐约飘荡着烤面包的麦香和秋栗子的甜香。 “这石头路，这建筑，确实独一无二。”祁国栋环顾四周，感慨道，“一座城市的气质，往往就凝结在这些具体的建筑和街道肌理之中。保护和利用好这份独特的历史遗产，本身就是一种卓越的城市治理智慧。” 黄莉雅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又开始你的职业思考了不过，说得对，走在这里，确实能感受到哈尔滨的与众不同。” 他们在一家颇有名的冷饮厅前停下，祁国栋给每人买了一支马迭尔冰棍。 在微凉的空气中，吃着奶香浓郁、口感扎实的冰棍，别有一番风味。祁安一开始还觉得冷，咬了一口后，立刻被那香甜的味道征服，吃得津津有味。连小云舒也分到一点点，用小舌头舔着，冰凉的感觉让她皱起了小鼻子，逗得大家直乐。 夕阳的余晖给中央大街两侧的建筑披上了温暖的金色。华灯初上，那些精美的窗棂和街灯亮起柔和的光晕，整条街道仿佛变得更加梦幻。 “明天，我们可以去仔细看看圣索菲亚大教堂，再去松花江边走走，如果时间够，还可以去太阳岛看看。”祁国栋规划着行程。 “还要吃锅包肉！”祁安补充道，他记得妈妈在车上提过这道着名的东北菜。 “好，都安排上。”祁国栋笑着答应。 哈尔滨的第一夜，就在这充满了异域风情、历史韵味与甜蜜冰棍滋味的初体验中，缓缓展开。这座北国名城，正用它独特的魅力，迎接着来自远方的客人。而关于松花江、关于“洋葱头”教堂内部、关于更多冰雪奇缘前的序曲，还等待着他们去探索。北国的秋风，虽然清冷，却也吹来了无限的期待。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酒店窗户，将房间照得亮堂。北国的秋日，天空是一种极高极远的湛蓝。一家人穿戴整齐，尤其是给小云舒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走出酒店，直奔那座在窗外遥望过的绿色“洋葱头”——圣索菲亚大教堂。 越走近，越能感受到这座拜占庭式建筑的宏伟与历史的厚重感。 红砖墙体，巨大的洋葱头穹顶如同饱满的绿色皇冠，耸立在广场中央，在蓝天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成群的白鸽在教堂前的广场上起落，啄食着游人投喂的谷物，平添了几分祥和。 “它好大啊！”祁安仰着头，脖子都快酸了，才勉强看到穹顶顶端的十字架。 “这是远东地区现存最大的东正教堂，”祁国栋一边给儿子解释，一边用手机拍下这标志性的画面，“它见证了哈尔滨这座城市特殊的历史进程。” 他们买了门票，走进教堂内部。与外部宏伟相比，内部空间显得更为高阔幽深。斑驳的墙壁上还保留着一些模糊的宗教壁画痕迹，阳光透过高处的彩窗投射下几缕光柱，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建筑特有的、略带清冷的气息。不再举行宗教活动的教堂内部，现在是一座建筑艺术馆，展示着哈尔滨的历史照片和城市规划图。 黄莉雅牵着祁安，仔细看着那些老照片，轻声给他讲述着“中东铁路”与这座城市的渊源。祁国栋则对城市规划图更感兴趣，他站在图前，久久凝视，思考着如何在快速发展中妥善保护这类珍贵的历史建筑群落，让它们不仅成为旅游名片，更能有机地融入现代城市生活，焕发新的活力。小云舒似乎被这空旷宁静的空间震慑住了，乖乖地趴在爸爸肩头，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离开圣索菲亚教堂，他们信步走向不远处的松花江江风比市区的风更显凛冽，带着水汽的润泽。浩瀚的江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对岸是太阳岛起伏的轮廓，此时已披上秋日的五彩衣裳。着名的防洪纪念塔巍然屹立在江畔，如同守护城市的卫士。 他们沿着斯大林公园漫步，看着江上游弋的船只，以及岸边一些冬泳爱好者做着下水前的准备活动，这让祁安看得目瞪口呆。 “爸爸，他们不冷吗” “这是一种锻炼意志的方式，很了不起。”祁国栋赞赏地看着那些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抱着小云舒，让她也能看到宽阔的江面。江风拂面，虽冷，却让人心胸为之开阔。 下午，他们决定乘船过江，去太阳岛看看。渡船破开江水，缓缓驶向对岸。回望南岸，哈尔滨的城市天际线在秋日晴空下展现出别样的风情。 太阳岛上，秋意正浓。没有了夏日熙攘的游客，更显静谧。 他们租了一辆电动观光车，缓缓穿行在色彩斑斓的林间小道。金黄的白桦，火红的枫树，依旧苍翠的松柏，构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光影斑驳，美得让人心醉。 他们在一处安静的林地旁停下，让祁安和小云舒在厚厚的落叶上玩耍。 祁安兴奋地收集着不同形状和颜色的树叶，说要带回去做标本。小云舒则试图抓住飘落的叶子，发出咯咯的笑声。黄莉雅用相机捕捉着这温馨的瞬间，祁国栋则靠在车边，享受着这难得的、与家人共处的宁静秋光，连日旅行的疲惫似乎都被这浓郁的秋色洗涤一空。 傍晚，他们回到市区，特意找了一家格鲁吉亚餐厅用餐，继续体验异国美食。餐厅装修极具高加索风情，餐桌上铺着格鲁吉亚特色的绣花桌布。他们点了烤包子、烤肉串、以及用陶罐炖煮的浓汤。 “这和我们在丹东、沈阳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祁安学着爸爸的样子，用叉子对付着拉丝的奶酪烤包子，觉得新奇又有趣。 “这就是哈尔滨，总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体验。”黄莉雅品尝着风味独特的烤肉，表示赞同。连小云舒也对她那份特制的、炖得烂熟的肉泥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华灯初上，他们再次漫步在中央大街。 夜晚的中央大街，比白天更添魅力。各色灯光将那些欧式建筑勾勒得美轮美奂，如同童话中的街道。游人依旧不少，但氛围轻松惬意。 他们走进一家老字号俄式西餐厅，内部装饰古典优雅，穿着传统服饰的服务员穿梭其间。 虽然已经吃过晚餐，但他们还是点了一份红菜汤和一份格瓦斯饮料尝尝鲜。祁安对格瓦斯这种带着面包发酵香气的饮料很是喜欢。 走出餐厅，夜风更凉了些。 祁国栋给黄莉雅紧了紧围巾，又摸了摸祁安和小云舒是否穿得够暖。 “哈尔滨真是一座特别的城市，”黄莉雅依偎着丈夫，看着流光溢彩的街道，“历史的，现代的，异域的，本土的，都融合在了一起，而且融合得很有味道。” “是啊，”祁国栋点头，“它的包容性和独特性，确实值得很多城市学习。如何在开放中保持自我，在发展中铭记历史，这是一门大学问。” 回到酒店，祁安趴在床上，翻看着今天拍的照片，从宏伟的教堂到浩瀚的松花江，再到太阳岛如画的秋景，还有那些美味的食物。 “哈尔滨真好玩，”他总结道，“就是有点冷。” 祁国栋和黄莉雅相视而笑。这次哈尔滨之行，让一家人不仅领略了北国秋日的壮美，更亲身感受了一座城市独特的历史积淀与文化魅力。那江风、那建筑、那秋色、那美食，都化为了记忆中温暖而特别的篇章。明天，他们将踏上归途，或者，开启下一段未知的旅程无论去向何方，这段家庭旅行的美好回忆，将永远珍藏在彼此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