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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京营中军大帐内，气氛庄重肃穆。牛继宗端坐帅位，两侧将星云集，陈瑞、王栋等高级将领皆在列，连平日少见的一些老成持重的参将、游击也奉命前来。贾琏虽官阶最低，但因功特许立于帐中靠前位置，与王栋并肩。 经过一夜的详细审讯和情报汇总，黑山匪患的严重性和复杂性已清晰地摆在所有人面前。牛继宗面色沉凝，目光扫过帐下诸将。 “诸位，贾校尉此番哨探，可谓九死一生，然其所获情报，价值千金！” 牛继宗声音洪亮，打破了帐内的沉寂，“匪众五百，巢穴隐秘，更有前边军出身之悍匪为骨干，勾结地方，耳目灵通！此非疥癣之疾，实乃心腹之患！若任其坐大，恐祸及京畿！” 众将领神色凛然，纷纷点头。之前确实低估了这伙土匪。 “贾琏听令！” 牛继宗看向贾琏。 “末将在！” 贾琏跨步出列，抱拳躬身。 “尔率小队深入险地，探明匪情，力战脱困，擒获贼酋，功勋卓着！本帅已具表上奏，为你及麾下将士请功！现擢升你为从五品武德骑尉，仍领昭信校尉实职，赏银五百两，锦缎十匹！待大军凯旋，另有封赏！” 从六品昭信校尉至从五品武德骑尉，虽是散官，品阶却实实在在提升了一级，更重要的是这份认可和军中地位的提升！ “末将谢大帅栽培！” 贾琏心中激荡，声音沉稳。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牛继宗又看向王栋：“王游击及时驰援，接应有功，记大功一次，赏银三百两！” “末将谢大帅！” 王栋亦是大喜。 “赵大雷、刘老栓、张顺、胡铁牛等哨探小队所有官兵，皆记功一次，赏银、抚恤依律从优！待伤愈后，另行擢升任用！” 一道道封赏命令下达，帐内气氛热烈起来。贾琏能感觉到，不少之前对他这个“空降”勋贵子弟抱有疑虑或轻视的将领，此刻看他的目光已然不同，多了几分认可与重视。这便是军功的魅力，最简单，也最直接。 封赏完毕，牛继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峻：“然，匪患未除，庆功尚早！据俘虏王三疤拉交代及贾校尉探查，匪首‘座山雕’狡诈多疑，其真正巢穴‘老鸦洞’位置成谜。其二当家‘穿山风’熟知兵法，乃我军心腹大患。加之其在地方眼线遍布，我军动向恐难完全隐匿。诸位，对此剿匪方略，有何高见” 一位资历颇老的参将率先开口：“大帅，匪徒占据地利，又得人和（指眼线），强攻恐伤亡巨大。末将以为，当以稳扎稳打为主，大军步步为营，逐步压缩其活动空间，断其粮道，迫其出巢决战！” 另一名游击则道：“李参将所言虽是老成谋国之道，然耗时日久，恐生变故。末将以为，当以精锐小队，仿贾校尉之法，继续深入侦察，务必找到‘老鸦洞’之所在，再行雷霆一击！” “不可！” 陈瑞出声反对，“经此一事，土匪必然警觉，各处关卡哨探定然更加严密。再派小队，无异于羊入虎口。况且，那‘座山雕’疑心极重，真正巢穴恐怕连多数头目都不知，盲目寻找，效率太低。” 众将议论纷纷，各有道理，但似乎都难以在短期内解决问题。 贾琏一直在静静聆听，脑中飞速分析。等到众人声音稍歇，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帅，诸位将军，末将有一浅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如今已无人敢小觑这个年轻的将领。 “讲。” 牛继宗示意。 “末将以为，剿匪之要，在于‘快、准、狠’！” 贾琏声音清晰，“土匪虽占地利，亦有眼线，但其亦有致命弱点！” “哦何种弱点” 牛继宗追问。 “其一，匪众虽多，却分据各处据点，如野人沟存放物资，鹰嘴崖聚集训练，力量分散。其二，其生存依赖外部补给与眼线网络，此乃其命脉所在！其三，匪首疑心重，核心巢穴隐秘，此虽是其优势，亦是其弱点——意味着其指挥中枢与各据点联系必然存在延迟和障碍！” 贾琏侃侃而谈，将这几日思考的结论一一抛出：“故，末将建议，大军不必急于寻找‘老鸦洞’，可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何为明修栈道大军可摆出强攻鹰嘴崖之态势，大张旗鼓，调动其主力布防，此为‘明’。” “何为暗度陈仓” 牛继宗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明白了贾琏的意图。 “暗中派遣数支精锐，化整为零，秘密潜入！” 贾琏语气斩钉截铁，“一队，负责清除其外围眼线，尤其是李家集等关键节点，断其耳目！二队，伺机突袭其物资据点，如野人沟，焚其粮草，毁其军械，乱其军心！三队，也是最重要的一队，并非寻找‘老鸦洞’，而是直扑鹰嘴崖与各据点之间的联络通道，设伏擒杀其传令信使，截断其信息传递！”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匪徒主力被大军牵制于鹰嘴崖，耳目被断，物资被毁，信息不通，必然军心大乱，指挥失灵！届时，其要么困守孤山，坐以待毙；要么被迫分散突围，正利于我军分而歼之！即便那‘座山雕’藏于‘老鸦洞’，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和物资补给，也不过是瓮中之鳖，迟早暴露！”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贾琏这番大胆而又缜密的计划所吸引。这已不仅仅是勇将的思维，更具备了统帅的谋略！ 陈瑞看着贾琏，眼中欣赏之色愈发浓郁。此子不仅勇力过人，对战术的理解和运用，竟也如此老辣！ 牛继宗抚掌大笑：“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一个断耳目、毁粮草、截信息！贾琏，你此番谋划，深得兵法精髓！”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众将：“诸将听令！即日起，依贾骑尉之策，调整部署！王栋！” “末将在！” “着你部为明面主力，大张旗鼓，做出强攻鹰嘴崖态势，务必吸引匪军主力！” “末将领命！” “陈瑞！” “末将在！” “着你统筹安排，从各营挑选精锐斥候与悍卒，组成三支奇兵，分别负责清除眼线、突袭据点、截杀信使！贾琏所部熟悉地形，可编入奇兵，听你调遣！” “末将领命！” 陈瑞沉声应道，看了一眼贾琏。 “其余各部，加紧操练，囤积粮草，随时准备投入总攻！” “是！” 众将轰然应诺，士气高昂。 新的剿匪方略就此定下。贾琏凭借其功绩和谋略，真正在京营高层中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此次剿匪行动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他知道，更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但他心中毫无畏惧，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座山雕，穿山风……你们的末日，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