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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面圣，得皇帝亲口谕令，命其协助李守中彻查下毒、谣言诸事，可谓奉旨查案，手握尚方宝剑。消息传出，朝野震动，无数双眼睛瞬间聚焦于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尤其是那巍峨森严的忠顺王府。 贾琏从宫中出来，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京营，将圣意告知牛继宗。牛继宗闻言，抚掌大笑，连声道“好！”，拍着贾琏的肩膀道：“陛下圣明！有此旨意，你便可放开手脚去查！京营这边，自有老夫为你坐镇，倒要看看哪个魑魅魍魉敢跳出来作祟！” 有了牛继宗这定心丸，贾琏心中更稳。他深知，皇帝虽给了权力，却也划下了“实证”的红线，且忠顺王府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绝不会坐以待毙。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却又必须雷厉风行。 回到荣国府，王熙凤早已得了消息，在二门内翘首以盼，见他回来，忙迎上前，一双凤眼里又是激动又是担忧：“二爷，宫里……怎么样了” 贾琏携了她的手回到房中，屏退左右，将面圣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王熙凤听得心潮起伏，听到皇帝命贾琏查案时，更是激动得指尖发颤。 “太好了！有了陛下这句话，看那起子黑心肝的还如何嚣张！”王熙凤抚着胸口，眼中闪着快意的光芒。 贾琏却冷静道：“凤丫头，先别高兴太早。陛下要的是实证，而对手，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证据。我们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拿到铁证！内宅这边，周瑞家的必须立刻处置，既要肃清内患，也要从她嘴里再榨出点东西来！” 王熙凤点头：“我明白。周瑞家的关了两日，怕是已经吓破了胆，我这就去料理了她！” “我同你一起去。”贾琏道，“有些话，需得我亲自问。” 当下，夫妻二人便带着几个心腹婆子，来到关押周瑞家的柴房。周瑞家的这两日水米未进，又惊又怕，早已憔悴不堪，形同槁木，见贾琏和王熙凤一同进来，更是吓得缩成一团，只知道磕头求饶。 王熙凤冷哼一声，在上首坐下，并不说话。贾琏站在她身侧，目光如刀，盯着周瑞家的，缓缓开口：“周瑞家的，我且问你，除了让栓儿传递消息，你可还知道那赵四，或者他背后的人，有其他什么勾当譬如，可曾听他们提及过‘玄真观’或是见过什么特别的人、特别的东西” 周瑞家的茫然摇头，哭道：“二爷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赵四只让传递府里的消息，从不说别的……‘玄真观’奴婢听都没听过……” 贾琏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他看了一眼王熙凤。王熙凤会意，寒声道：“周瑞家的，你背主求财，泄露府中机密，按家法，本该乱棍打死！念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饶你一条狗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你一家老小，即刻撵出府去，永不复用！你这些年贪墨的银钱，全部充公！若敢在外胡言乱语，仔细你全家性命！” 这处置不可谓不狠，抄没家财，驱逐出府，对于周瑞家这等倚仗主子权势作威作福的奴才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但比起乱棍打死，终究是留下了一条生路。 周瑞家的闻言，如同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只能磕头谢恩不杀之恩。 王熙凤雷厉风行，当即命人将周瑞一家看管起来，清点财物，限时驱逐，毫不容情。这番狠辣手段，顿时震慑住了府中所有下人，那些原本有些小心思、或与外界有些不清不楚勾连的，无不噤若寒蝉，再不敢有丝毫异动。荣国府内宅，被王熙凤以铁腕手段，暂时经营得铁桶一般。 清理完内患，贾琏立刻投入到外部的调查中。他手持圣谕，首先调阅了京兆府关于珠翠阁的所有档册，又传唤了相关吏员问话。然而，正如他所料，对方手脚极其干净，明面上根本查不出珠翠阁与忠顺王府的直接关联，那个苏州来的“东家”也早已离京，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韩偃派去监视忠顺王府的人回报，王府近日戒备异常森严，尤其是那个胡道庸居住的院落，更是有高手日夜看守，根本无法靠近。王府名下的几处产业，也似乎在进行着紧张的账目清理和人员调动。 “大人，对方这是在断尾求生。”韩偃面色凝重，“所有明面上的线索，几乎都被掐断了。” 贾琏站在书房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棂。他并不意外，若忠顺王府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也不可能屹立多年。 “明面上的线索断了，那就找暗处的。”贾琏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李御史那边有何动静” “李大人已依程序，行文忠顺王府，要求其配合调查，并传讯胡道庸。不过，忠顺王府以胡道庸‘突发恶疾，不宜见客’为由，暂时搪塞了过去。” “预料之中。”贾琏冷笑，“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但我们不能等。”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之前刘婆子曾提过，张驴儿酒醉说跟着胡先生在京郊什么‘观’里办过大事，韩偃，你查京郊道观，可有什么发现” 韩偃精神一振：“正要禀报大人！卑职排查了京郊所有带‘观’字的场所，名为‘玄真观’的确实有一处，位于西山脚下，香火不盛，颇为破败。但据附近山民说，前两年似乎有过修缮，偶尔也有些衣着体面、不像寻常香客的人出入，尤其是一个留着山羊胡、身形清瘦的老者，去的次数较多。” 山羊胡、身形清瘦的老者贾琏立刻联想到韩偃之前描述的胡道庸的相貌特征！ “玄真观……”贾琏眼中精光爆射，“就是这里了！立刻加派人手，秘密监视玄真观！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所有进出之人的身份，尤其是那个‘山羊胡老者’！另外，想办法找机会潜入观内，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是！”韩偃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贾琏心中涌起一股预感，这看似破败的玄真观，很可能就是胡道庸乃至忠顺王府从事某些隐秘勾当的巢穴，也是能找到决定性证据的关键所在！ 然而，就在贾琏将目光投向京郊玄真观的同时，忠顺王府内，一场密议也在进行。 忠顺王水泓面色铁青，看着下方面色同样难看的周安和胡道庸。 “贾琏小儿，竟真敢咬着不放！还有那李守中老匹夫！”忠顺王咬牙切齿，“玄真观那边，处理干净没有” 胡道庸连忙躬身，语气带着一丝惶恐：“王爷放心，观内所有可能与王府相关的东西，老朽已命心腹连夜转移或销毁。只是……那炼丹的器物笨重，一时难以尽数处置，埋藏在观后枯井之中，应……应无大碍。” “应无大碍”忠顺王猛地一拍桌子，“若是被他们找到，就是铁证！贾琏如今奉旨查案，若真让他找到那口井，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胡道庸冷汗涔涔而下：“王爷息怒！老朽……老朽再想办法，定将其彻底处理干净！” 周安也道：“王爷，当务之急，是必须阻止贾琏查到玄真观！是否……动用我们在京营的人，给贾琏找点麻烦，让他无暇他顾” 忠顺王眼中凶光闪烁，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不可！陛下刚下了旨意，此时动贾琏，无异于挑衅圣意！为今之计……唯有弃车保帅！”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胡道庸。 胡道庸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