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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被无尽的疲惫、痛苦与混沌包裹。 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缠绕在灵魂上的冰冷锁链狠狠拖拽回去,锁链上附着的恶毒低语与腐朽气息,不断消磨着她的意志,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的沉沦与遗忘。 她是谁她在哪里为何如此痛苦为何如此……不甘 破碎的记忆光影在黑暗深处闪烁:惨烈的神战,族人的哀嚎,金色的巨龙一分为二,无尽的逃亡,冰冷的追杀,还有那毁灭性的黑暗力量与跗骨之蛆般的诅咒……星斗大森林……生命之湖……帝天……碧姬……还有……一个模糊的、令她心脏揪紧的呼唤目标…… 不甘心……还不能死……还有使命……还有……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与拉锯中,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安宁”感,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第一缕熹微晨光,悄然渗入。 这“安宁”并非温暖,也非力量,而是一种绝对的“平静”。它轻柔地包裹住她最核心的灵魂光团,在她与那些疯狂侵蚀的诅咒锁链之间,构筑起一层薄而坚韧的“膜”。诅咒的力量并未消失,但穿过这层“膜”后,其疯狂的冲击与侵蚀性被大幅削弱、减缓,变得迟滞而无力。 就像狂暴的海浪撞上了深入海底的礁群,虽然依旧汹涌,但拍打到礁石后的港湾时,已失了大半威力,只余下缓慢的潮涌。 这丝“安宁”的出现,给了她喘息之机。那被诅咒不断消磨、近乎熄灭的自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被罩上了灯罩,终于不再剧烈摇曳,得以保存住最核心的一点微光。 在这被“安宁”庇护的狭小空间里,属于古月娜的意志,开始极其缓慢地凝聚、苏醒。 首先恢复的是最基本的感觉。 冷。 并非极北之地那种足以冻结灵魂的酷寒,而是一种相对“温和”的、源自周围环境的冰凉。身下是柔软的(相对而言)铺垫物,带着一丝陌生的、清淡的气息。脸颊贴着的东西也是微凉的。 然后,是痛。 遍布全身的、火辣辣又带着阴寒刺骨感的疼痛,尤其是左肩、右肋、后背等处,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锥和烧红的铁针在反复穿刺。但这疼痛,似乎被某种力量限制在了一个“可承受”的范围内,不再像昏迷前那样,疯狂撕扯她的神经,要将她的意识彻底碾碎。 更重要的是灵魂层面的痛苦,那种被腐朽与衰败不断浸染的恶心与虚弱感,虽然依旧存在,但也被一层柔和的“屏障”隔开了一部分,不再是无孔不入、令人绝望的窒息。 发生了什么 古月娜的意识在疑惑中挣扎。她记得自己重伤濒死,被迫化形,在极北的风雪中艰难逃亡,最后力竭坠入一道冰峡,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按理说,她应该已经死了,或者被那诅咒彻底吞噬同化。 可现在……她还“存在”着。虽然虚弱至极,痛苦未消,但确确实实还“存在”,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和灵魂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真实不虚的速度自我修复。 是谁救了她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让她昏沉的意识激起一阵涟漪。 她试图调动精神力去感知周围,但刚一凝神,灵魂深处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被“安宁”屏障阻隔在外的大部分诅咒之力似乎被惊动,传来隐隐的威胁感。她立刻停止了尝试,不敢再妄动。 不能急……先稳住…… 属于银龙王的坚韧与冷静,即使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也开始发挥作用。她放弃了立刻探查,转而将意识集中于自身内部,感受那层奇特的“安宁”屏障。 这屏障的力量性质……非常奇异。并非她所知的任何属性魂力,也非纯粹的精神力,更接近于……规则本身一种倾向于“静止”、“平息”、“隔离”的规则之力。它并不强大(至少此刻感觉如此),却异常纯粹和高位格,以至于能有效隔绝那可怕的神级诅咒侵蚀。 是谁掌握了这样的力量神界的神只不,神界的神力大多偏向于“秩序”、“毁灭”、“生命”、“邪恶”等具象化的权能,这种纯粹的“静”之规则,她从未在任何已知神只身上感受到过。而且,如果是神界神只,为何要救她她是神界的敌人。 人类中的极限斗罗似乎更不可能。这种规则层面的力量,绝非人类魂师所能触及。 难道是……同类的力量魂兽中隐匿的古老存在可魂兽的力量大多源于血脉与元素,这种规则之力同样罕见。 思绪纷乱,却得不到答案。 就在这缓慢的恢复与思考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冰洞内没有昼夜,只有永恒的、被银光柔化的昏暗。 某一刻,古月娜感觉到喉咙传来干渴灼烧般的疼痛,胃部也传来一阵空虚的痉挛。身体的自然需求,提醒着她这具重伤的躯壳需要补充。 她再次尝试,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并非想象中冰窟的粗糙与黑暗,而是一片柔和、均匀的银白色光辉,充溢着整个空间。光线不刺眼,却足以让她看清周围。 她首先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由晶莹冰釉构成的光滑壁面,倒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像——一个脸色苍白如纸、银色长发凌乱、眼眸暗淡的陌生少女脸庞(化形后的模样)。她正躺在一个由冰构成的平台上,身下垫着厚厚的、银白色绒毛的披风(云闲留下的那件),头颈下还多了一叠更柔软的绒布。 她微微转动眼珠,看向旁边。 一个嵌入冰壁的方形壁龛里,一颗淡蓝色的、散发着柔和光晕与寒气的果子静静躺着,如同冰雕的艺术品。不远处另一个矮冰台上,放着两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水囊。 食物水 古月娜紫色的眼眸中,警惕与茫然交织。是谁不仅救了她,稳定了她的伤势,还将她安置在这个显然被加工过、有光照、温度适宜(相对极北而言)的冰洞里,甚至……留下了这些维持生命的东西 她尝试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僵硬和疼痛,但确实能活动。她极其缓慢地、用尽全身力气般,抬起右手,伸向离她最近的那个水囊。 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她咬牙坚持,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水囊粗糙的表面。 触感真实。 她用颤抖的手指,笨拙地拧开其中一个水囊的塞子。一股极其清淡、几乎闻不到的、带着一丝清凉气息的水味飘出。她将水囊凑到干裂的唇边,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液体微凉,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那股灼烧般的干渴得到了些许缓解。更奇异的是,这水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笼罩她灵魂那“安宁”屏障同源的气息,让她烦躁不安的心神,似乎都平静了一点点。 是真的水,似乎还有安抚效果。 她又试着看向那颗淡蓝色的果子。即使以她现在的虚弱状态,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冰属性能量与温和元气。这东西对她此刻的身体,无疑是有益的。 这一切都表明,救她的人,不仅有能力暂时压制她体内的诅咒和伤势,还考虑到了她苏醒后可能面临的基本生存需求,并且……似乎没有恶意 可对方是谁为何要救她又为何不现身是暂时离开了还是……根本不愿相见 古月娜放下水囊,重新躺好,紫眸望着冰洞顶部均匀的银光,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劫后余生的庆幸有。 对自身处境的茫然有。 对未知施救者的警惕与疑惑更有。 还有一丝……深藏于灵魂深处,对于这份“无缘无故”的善意(如果算善意的话)的,极其细微的、几乎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措。 她是银龙王,习惯了背负、抗争、谋划、杀戮。恩情、馈赠、不求回报的帮助……这些词汇,在她漫长而沉重的生命里,太过陌生,也太过奢侈。 这份沉默的救助,比任何直接的威胁或谈判,更让她感到难以应对。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洞内清冷却“干净”的空气。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疲惫如潮水般再次涌上,提醒她此刻最重要的仍是恢复。 不管救她的是谁,有什么目的,首先,她要活下去,要恢复力量。 只有拥有力量,才有资格去探寻真相,去面对可能的一切。 带着这份决心,以及满心的茫然与疑惑,古月娜再次让自己陷入一种半昏半醒的、专注于引导体内微弱龙力进行最基础修复的沉静状态。 冰洞内,银光依旧,寂静如初。 只有那颗冰髓玉实散发着微光,水囊立在台边,见证着一位王者,于绝境中孤独苏醒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