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钥匙与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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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投影屏的光芒熄灭，地下安全屋重新被那种恒定的、缺乏人情味的冷白光照亮。屏幕上那些令人不安的图案消失了，但它们代表的寒意，却更深地侵入了沈砚和顾临渊的骨髓。 “钥匙……或者催化剂”顾临渊重复着沈砚最后的推论，嗤笑一声，笑声里却没什么温度，“合着咱们这倒霉催的‘共振’，还是块香饽饽”他站起身，有些烦躁地在并不宽敞的安全屋内踱步，身影在冰冷的墙壁上拉长又缩短，“李老头那边盯着，‘彼岸’那边可能还惦记着，咱们这是成了唐僧肉，还是自带gps的活体诱饵” 沈砚没有动，他坐在操作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这是他极度专注和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类比不准确。唐僧肉是被动目标。我们更接近……活性组件。”他语调平稳地纠正，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理，“‘共鸣器’如果存在，需要特定的频率驱动。我们的共振连接，提供了一个现成的、高强度的、且正在不断演化的样本。” 他调出之前记录的、关于两人共振谐波的数据流，密密麻麻的参数在屏幕上滚动。“李主任能监测到异常，证明这种频率变化是客观存在且可被捕捉的。‘彼岸’在能量领域的研究深度未知，但不能排除他们拥有更灵敏或更特殊的探测手段。” “所以我们在这儿待着，就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顾临渊停下脚步，看向沈砚，眉头紧锁，“这安全屋，还安全吗” “城异办提供的设施，理论上具备高阶能量屏蔽功能。”沈砚回答，“但‘理论上’不等于绝对。尤其是面对目的和手段都不完全明确的敌人。”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李主任的态度很微妙。他既提供了庇护和情报，也在持续施压和试探。他在评估我们的价值，以及……可控性。” 顾临渊走到沈砚身边，靠在操作台上，低头看着对方没什么表情的侧脸：“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棋子，还是快要变成棋盘了” 沈砚终于停下了敲击的手指，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目光与顾临渊相遇：“我们正在从棋子，向变量转变。”他伸手，指向屏幕上那些关于“魂络编织”和沈砚自身能量印记的分析图，“我的过去，我们的现在，都与‘彼岸’的核心计划交织。我们掌握的信息，正在接近甚至可能触及他们的要害。李主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试探会越来越多。”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顾临渊通过那该死的、此刻却又无比重要的连接，能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凝重，如同冰面下暗涌的寒流。沈砚在评估风险，计算概率，并在这种计算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顾临渊忽然伸手，不是触碰，而是悬停在沈砚放在操作台的手腕上方。一股微弱但纯净的灵力波动如同暖风般拂过。“喂，搭档，”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惯有的不着调，却又奇异地有种安抚的力量，“别忘了，咱们这连接是双向的。他们是能监测，甚至可能想利用。但反过来……” 沈砚微微一怔，感受着腕间那缕不属于自己、却莫名让他精神世界那紧绷的弦稍稍松弛的暖意。 顾临渊继续道：“反过来，这玩意儿也是咱们的私有频道，加密等级看样子还挺高。而且，真到了拼命的时候，一加一能不能大于二，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桀骜和凶狠的笑容：“想拿我们当钥匙，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手劲，拧不拧得动咱们这把锁。” 这一刻，通过连接传递过来的，不再是模糊的情绪，而是一种清晰、坚定、甚至带着点挑衅的意志。像黑暗中骤然点燃的火把，驱散了些许阴霾。 沈砚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他没有避开顾临渊悬停的手，反而将手腕稍稍抬起，让那缕灵力的暖意更清晰地笼罩其上，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能量交互测试，又像是……一种默许和回应。 “明白了。”沈砚开口，声音里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似乎松动了一丝，“那么，接下来的策略需要调整。不能一味被动防御和等待情报。” 他快速操作终端，调出城市地图和所有与“彼岸”、“灵韵”、“能量异常”相关的公开及非公开数据流。“李主任提到了‘共鸣器’与大规模能量场有关。我们可以尝试主动出击，不是直接攻击‘彼岸’，而是监控城市中特定频段的能量波动。尤其是……与我们的共振频率可能产生谐波或干涉的区域。”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充满了计算和探索欲：“既然可能是‘钥匙’，那么，‘锁孔’在哪里找到异常的能源消耗、不明的地磁扰动，或者……不同寻常的‘灵障’聚集模式。” 顾临渊眼睛一亮：“钓鱼执法不对，是拿着咱们自己这把‘钥匙’，去满世界试着插‘锁孔’听起来有点刺激，也够作死的。”但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这主意深得我心”。 “是高风险的概率搜索。”沈砚严谨地定义，“需要优化算法，缩小范围。可以利用小辉残魂中残留的、属于‘彼岸’实验的微弱印记作为初始过滤条件。” 他说着，目光转向房间角落那个被特殊能量场小心温养着的玻璃容器，小辉微弱的灵魂光点在其中静静闪烁。 “同时，”沈砚看向顾临渊，“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和掌控‘灵障共振’。它的潜力，显然不止我们目前开发的这些。”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无论是作为‘钥匙’，还是作为‘武器’。” 顾临渊与他对视，明白了沈砚的未尽之言。与其被动地担忧这连接带来的风险，不如主动将其转化为更强大的力量。这很沈砚，也很顾临渊。 “行啊，”顾临渊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准备大干一场，“理论研究加实战演练呗。论打架和搞事，我可从来没怂过。” 安全屋内，之前那股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危机并未解除，前路或许更加凶险，但一种主动迎战的决心，开始在两人之间凝聚。 他们依然是网中的困兽，但此刻，獠牙已露，准备将这束缚他们的罗网，撕开一道口子。 沈砚重新聚焦于屏幕上的数据流，指尖飞舞，开始构建新的监控模型。顾临渊则走到一旁，盘膝坐下，指尖凝聚起微光，开始内视自身与那道连接着另一人的无形纽带，试图探寻其中更深层的力量。 地下空间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两人之间那无声却愈发坚韧的灵魂共振，在冰冷的现实中，奏响一曲反抗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