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旧河道前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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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锁定在旧河道闸口附近的异常管道区域后，安全屋内的气氛从那种别扭的休战，转向了战前准备的专注。然而，这种专注之下，潜藏着因“灵障共振”而产生的新的、微妙的不便与磨合。 沈砚开始整理装备。他需要带的的东西很多：环境扫描仪、能量中和喷雾、微型无人机、激光切割器、各种型号的传感器和采样工具……他的动作高效、有条不紊，每一样装备都被他仔细检查后，分门别类地放入特制的多功能战术背包的特定隔层。整个过程中，他的精神领域如同他整理的背包一样，呈现出一种清晰的、模块化的“结构感”。 顾临渊则简单得多。他往他那件似乎永远也穿不旧的外套大口袋里塞了几沓不同功能的符箓，将罗盘挂在腰间，检查了一下五帝钱，最后将一把用桃木削制、刻满了细密符文的短匕插在后腰。他的准备过程随意甚至有些散漫，但通过共振，沈砚能感觉到，当顾临渊的手指拂过那些符箓和法器时，其灵力如同溪流般被悄然引动、调整至待发状态，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你的装备清单。”沈砚将一份电子清单投射到顾临渊面前的空地上，语气是纯粹的公事公办，“确认是否有遗漏，或需要补充的特殊需求。” 顾临渊扫了一眼那密密麻麻、标注精确到克的列表，嘴角抽了抽：“沈大师，我们是去地下探路，不是去给设备做年度维护。”他指了指自己，“我最大的装备就是我自己，还有这些吃饭的家伙。”他拍了拍鼓囊囊的口袋。 “自负是任务失败的主要诱因之一。”沈砚面无表情地收回列表，“根据结构图显示，目标区域管道狭窄，可能存在结构风险、生物污染及未知能量场。你的‘吃饭家伙’应对方案覆盖率为67.3%，存在明显短板。” “短板”顾临渊挑眉，走到沈砚面前，几乎要贴上他那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装备台，“我的‘短板’，不是有你这块‘长板’补着吗还是说，沈大师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觉得护不住我这个‘累赘’” 他靠得极近，呼吸几乎拂过沈砚的耳廓。那种混合着挑衅和某种试探的情绪，再次通过共振清晰地传递过来。 沈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他能“听”到顾临渊心底那点恶劣的、想看他会如何反应的小算盘，也能感觉到自己精神领域因为这种近距离的、充满侵略性的接触而产生的本能排斥警报。 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后退或挥开。他只是抬起眼，冷静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顾临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我的任务是确保任务成功率，以及存活率。个人情绪不应纳入考量。如果你无法保持专业距离，我会重新评估你参与此次行动的必要性。” 他的回应冰冷而公式化，像一盆冷水，试图浇熄顾临渊刻意点燃的火焰。 顾临渊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是那种带着点痞气和了然的笑。他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摊手：“行，行，专业距离。沈组长您说了算。”他语气轻松，但通过共振，沈砚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类似于“又缩回去了”的细微遗憾。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准备工作的继续，但却像一根刺，提醒着两人之间那根无形的弦依然紧绷。 在讨论具体行动路线和应急预案时，这种因共振带来的“便利”与“困扰”更加明显。 沈砚刚在三维模型上标出一条他认为风险最低的渗透路线，顾临渊几乎立刻就皱起了眉：“这条路绕远不说，从卦象上看，‘艮’位受阻，过去容易碰到硬钉子，可能是结构性坍塌或者更强的能量屏障。” 他的反对并非基于数据，而是源于玄之又玄的直觉和卦术。若是以前，沈砚只会将其归类为“缺乏实证支持的主观臆断”。 但现在，通过共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顾临渊提出反对时，那种基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预警。那不是胡乱猜测，而是一种沉淀在灵魂深处的、对天地能量流动的感知。 沈砚的手指在模型上停顿了一下。他调出该区域的历史地震数据和岩层应力分析，快速运算后，发现顾临渊指出的那条路线上，确实存在一个微小的、未被最新勘测记录在案的地质薄弱点。 “……数据支持你的部分判断。”沈砚最终修正了路线，语气听不出情绪，“但原因修正为‘存在潜在结构性风险’。” 顾临渊哼笑一声，没再争辩“艮位”还是“地质薄弱点”，只是通过共振传递过来一丝“早该如此”的得意。 同样，当顾临渊提议用一张“破障符”强行开路时，沈砚也能立刻感知到其方案中蕴含的灵力消耗程度以及对周围能量场可能造成的扰动规模，并据此提出使用低功率激光切割与能量场局部中和相结合的、更“温和”的方案。 他们依旧争吵，依旧互相质疑，但因为共振的存在，这些争吵不再局限于表面的言语和各自领域的知识壁垒。他们能更直接地触及对方方案的核心逻辑与潜在代价，争吵变得更为高效，也……更为疲惫。 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赤裸交锋。 当一切准备就绪，两人站在安全屋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准备出发时，一种奇异的同步感悄然产生。 沈砚调整了一下背包肩带，顾临渊同时活动了一下手腕。 沈砚确认了一下扫描仪电量，顾临渊同时感知了一下周围灵场的稳定度。 甚至当沈砚因为背包某个卡扣没完全到位而闪过一丝细微的烦躁时，顾临渊几乎下意识地就朝那个卡扣的位置瞥了一眼。 两人同时察觉到了这种超出预期的同步，动作都是一顿。 顾临渊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别处：“咳……那啥，走了。” 沈砚推了推眼镜，率先迈步向外走去，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但通过共振，顾临渊能感觉到，那冰层之下，并非全无波澜。 一种类似于“麻烦，但或许有用”的、极其勉强的认可，如同深水下的暗流，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