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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绑尝试的全面失败，如同给“安全屋”内本就微妙的气氛注入了一剂凝固剂。沈砚变得更加沉默，他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对k-77青铜爵带回的那些混乱信息碎片的分析中，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关于能量连接或信息结构的规律。这既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是他面对无法解决问题时的本能反应——深入问题内部，直到将其拆解透彻。 顾临渊则恢复了刷剧、打游戏、点外卖的“废柴”模式，但那种没心没肺的欢脱之下，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淀。他偶尔会看着沈砚在二楼专注工作的背影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空气中勾勒着那些失败的符咒轨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灵障共振”这类因果纠缠的顽固，强行逆转往往适得其反。或许……沈砚那条“将破绳子变成裤腰带”的歪理，真的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转机发生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周四下午。沈砚接到一个来自老城区的清理委托，情况有些特殊。一位独居的手工艺老人去世多日后被发现，现场没有明显的生物污染，但家属反映，老人工作间里的许多半成品手工艺品，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自行移动位置，或者出现无法解释的细微损坏，导致清理工作无法顺利进行，聘请的普通保洁公司都束手无策。 “疑似存在微弱、但具有指向性的念动现象，”李主任在通讯中补充，“能量级别很低，构不成威胁，但很烦人。考虑到二位目前的状态，或许可以尝试……温和处理。” 沈砚本打算拒绝。任何涉及“异常”的委托现在都意味着风险。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脑海中闪过顾临渊那句“变成裤腰带”的话，以及k-77事件中那种危险却强大的信息协同能力。 也许……这不正是一个绝佳的、低风险的“工具测试”机会 他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回复李主任，而是走下楼梯。顾临渊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用手机看一部动漫，笑得前仰后合。 “有个委托。”沈砚言简意赅。 顾临渊暂停视频，懒洋洋地抬眼：“又咋了哪个倒霉蛋家冰箱又闹柠檬精了” 沈砚将情况简述了一遍，然后补充道：“能量级别低，适合进行‘可控协同’测试。” 顾临渊坐起身，脸上露出了兴趣：“哦念动现象还是针对手工艺品的这老爷爷执念够特别的啊。你想怎么‘协同’” “你负责定位能量核心，并尝试进行‘情绪安抚’或‘意念沟通’。”沈砚说出自己的计划，“我负责建立环境模型，监控能量流动，并在必要时，提供‘精神锚定’支援。” 他用了“支援”这个词。这是第一次，他明确承认顾临渊在处理这类事件中的主导作用，而将自己放在了辅助和保障的位置。 顾临渊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哟，沈老师，开窍了知道利用现有资源了” 沈砚面无表情：“只是基于风险评估和效率最大化的最优选择。” “行”顾临渊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弹起来，“那就去会会这位‘恋物癖’老爷爷的魂儿！” 老城区的旧公寓里，气氛静谧而感伤。 家属已经将老人的遗体妥善安葬，只留下这间堆满各种木料、工具和半成品（主要是精巧的木雕小鸟和昆虫）的工作间。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清漆的味道，以及一种淡淡的、如同叹息般的能量残留。 沈砚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物理清理。他启动环境扫描仪，调整到高灵敏模式，仔细记录着空间内的能量分布。果然，在一些完成度较高的木雕作品周围，检测到极其微弱的、定向的能量涡旋。 顾临渊则放松地站在工作间中央，闭上眼，双手自然下垂，仿佛在感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指向一个放在工作台角落的、几乎快要完成的、雕刻得极其精美的知更鸟木雕。 “是它。”顾临渊语气肯定，“老爷爷的念想就附在这上面。他好像……特别想把这个小家伙做完，翅膀这里还差最后几刀，他一直惦记着。” 沈砚的扫描仪读数也确认，那个知更鸟木雕周围的能量场最为活跃。 “能沟通吗”沈砚问。 顾临渊尝试着集中精神，向那个木雕传递出温和、安抚的意念。然而，那微弱的能量场只是躁动地波动了一下，并未给出清晰的回应。它太微弱了，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只剩下本能的执念，无法进行有效的交流。 “不行，太散了，”顾临渊摇头，“就像信号不良，光有杂音，听不清内容。” 沈砚看着扫描仪上那杂乱无章的能量波动，皱了皱眉。他回想起k-77事件中，两人意识连接后对信息的放大效应。 “尝试连接。”沈砚突然说道，“像之前扫描k-77那样，但只聚焦于这个木雕。将我们的感知同步，放大信号。” 顾临渊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可行。“好！你来主导‘接收’，我负责‘翻译’！” 他立刻调整状态，再次将精神聚焦于知更鸟木雕。 这一次，沈砚没有抗拒。他主动降低了自身的精神壁垒，让顾临渊那带着温暖和共情力的感知，通过“共振”通道与自己的精密扫描“信号”连接、同步。 刹那间，世界变得不同了。 沈砚不再仅仅看到冰冷的能量读数和物理结构。他“感觉”到了一位老人坐在工作台前，戴着老花镜，布满皱纹的手拿着刻刀，小心翼翼地雕琢着知更鸟的羽毛，眼神专注而充满爱意。他“听到”了老人心中无声的念叨：“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飞起来了……留给小孙女的……” 而顾临渊则通过沈砚高度秩序化的感知，“看”到了那股执念能量如同纤细的丝线，如何精准地缠绕在未完成的翅膀部位，如何因为无法完成而产生的焦急和遗憾。 一种清晰无比的“意图”，通过两人的协同感知，被同时捕捉到了！ “他想完成它！”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在心中说道。 明白了“病因”，解决方案就简单了。顾临渊继续传递着安抚和理解的意念，同时，他拿起工作台上那把老人常用的刻刀（在征得家属同意后），象征性地、极其轻柔地在那个未完成的翅膀部位，虚划了几下，仿佛是在帮助老人完成最后的步骤。 “老爷子，安心吧，小家伙很漂亮，它会飞到你小孙女梦里的。”顾临渊低声说道。 随着他这个动作和意念的传递，沈砚通过扫描仪清晰地“看”到，缠绕在木雕上的那股执念能量，如同得到了满足一般，缓缓地、平和地消散了。工作间里那种莫名的滞涩感和细微的响动，也彻底消失。 家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连连道谢。 回程的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顾临渊心情颇好，哼着不成调的歌：“看见没，沈老师这就叫专业！精准定位，温和疏导，宾至如归……呃，魂至如归！” 沈砚没有反驳。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在进行着新的评估。 这次成功的“协同作业”证明，“灵障共振”确实可以被有限度地“工具化”。它放大了他们对微弱能量和信息的感知能力，使得处理这类低级别异常事件变得前所未有的高效和精准。 这不再是单方面的干扰和负担，而开始显现出作为一种特殊协同能力的价值。 虽然距离真正掌控它，将其化为如臂使指的“工具”还遥遥无期，但至少，他们在这根无形的“枷锁”上，凿下了第一个属于“工具”的齿痕。 沈砚的目光微微闪动。或许，在找到解除方法之前，深入研究并开发这种“协同能力”的应用边界，也是一种符合逻辑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得意哼歌的顾临渊。 这个“变量”，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似乎也并非全无是处。 “下次，”沈砚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可以尝试更复杂的信号编码，提高信息传递效率。” 顾临渊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扭头看向沈砚，眼睛慢慢瞪大，随即，一个无比灿烂、带着点“孺子可教”意味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没问题！沈老师！包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