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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目标点位于城市边缘，一片早已停产废弃的化工厂区地下。地表之上，锈蚀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破败的厂房，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眶，凝视着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混合着尘土与衰败的气息。 两人根据沈砚规划的路线，从一个隐蔽的、被杂草半掩的检修井口进入了地下世界。 与旧河道的单一管道不同，这里的地下空间错综复杂得如同迷宫。巨大的圆形主排水管道纵横交错，两侧延伸出无数大小不一的支管和检修通道。脚下时而是一脚深的积水，散发着恶臭；时而是堆积如山的、不知名的工业废料，阻碍去路。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苔藓和诡异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真菌，提供着唯一的光源，却也将整个环境映照得更加阴森可怖。 “这鬼地方，简直是为拍恐怖片量身定做的。”顾临渊低声吐槽，手中的罗盘指针在这里受到了强烈干扰，如同喝醉了酒般疯狂摇摆，难以指向确切方位。他更多是依靠自身灵觉和对能量流动的感知来辨别方向。 沈砚的扫描仪同样受到了影响，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时断时续，能量读数充满了杂波。“干扰源很强。屏蔽场的影响范围比预估更大。”他调整着探测参数，试图过滤掉干扰，定位屏蔽场的核心。 两人一前一后，在巨大的管道中谨慎前行。水声滴答，脚步声在空旷的管道内回荡，被扭曲放大，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暗中跟随。 得益于之前那种无意识的“频率同步”，此刻他们的配合显得异常默契。沈砚能提前通过顾临渊灵觉的细微变化，判断出前方岔路哪一边能量更异常、风险更高；而顾临渊也能凭借沈砚对结构稳定性的实时分析，避开那些看似坚固、实则内部已被腐蚀殆久的危险路段。 他们像两个共享了部分感官的独立个体，在这黑暗迷宫中艰难却高效地推进。 “左转。”沈砚忽然停下，指着一条相对狭窄、但能量读数异常平静的支管，“这里的干扰反而最弱，不符合常理。可能接近屏蔽场的‘静默区’或控制节点。” 顾临渊凝神感知了片刻，点了点头：“嗯，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里面肯定有东西。” 两人进入支管。这条管道比主道干燥许多，内壁光滑，几乎没有苔藓，空气中也那股刺鼻的化学气味也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臭氧的、冰冷的金属气息。 前行了约五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类似旧河道调节池、但规模小得多的圆形空间。空间的中央，并非堆积的废弃物或怨灵，而是矗立着三台造型怪异、表面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装置。 装置呈圆柱形，约一人高，顶端镶嵌着幽蓝色的晶体，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一股无形的、强大的能量场以这三台装置为顶点，构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将空间中央的一片区域笼罩其中。那片区域的地面上，刻划着一个更加复杂、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能量矩阵。 “就是这里了。”沈砚压低声音，扫描仪对准那三台装置和地面的矩阵，“高强度定向能量屏蔽场发生器。地面的矩阵……是某种稳定锚点和能量引导装置。” 顾临渊的目光则被地面矩阵中央的一样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个半埋在尘埃里的、巴掌大小的金属匣子，匣子表面刻着与“彼岸”标志风格迥异的、更加古朴繁复的花纹。 “那匣子……”顾临渊眯起眼，“感觉不到任何‘彼岸’的污秽气息，反而有种……很古老很干净的感觉。跟伊莉西亚留下的‘魂络守护符’有点像。” “可能是‘守夜人’早期遗留的物品，或者……其他势力。”沈砚快速分析着，“屏蔽场的存在，或许不是为了隐藏‘彼岸’的东西，而是为了……封印或者隔绝这个匣子”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提起了警惕。如果屏蔽场是为了保护某个东西不被“彼岸”发现，那他们此刻的行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似乎是感应到了生人的闯入，那三台屏蔽场发生器顶端的幽蓝晶体猛地亮度激增，嗡鸣声变得尖锐刺耳！构成的三角形能量场壁障肉眼可见地变得凝实，并且开始向内收缩！ “不好！屏蔽场被激活了防御模式！它在排斥我们！”沈砚疾声道。 与此同时，地面那个原本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能量矩阵，光芒也骤然变得炽烈，一道道白色的能量锁链如同活物般，从矩阵中激射而出，朝着两人缠绕而来！ “小心！”顾临渊一把推开沈砚，同时指尖快速划动，一道金光符咒迎向袭来的能量锁链！ 嗤——！ 金光与白光碰撞，发出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反应，能量锁链被暂时阻隔，但更多的锁链正从矩阵中源源不断地生出！ “这阵法不对劲！不是单纯的防御，带有很强的攻击性和……禁锢效果！”顾临渊一边抵挡着锁链的攻击，一边急声道。他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应对起来颇为吃力。 沈砚已经举起了能量中和喷雾，但喷出的雾剂撞在凝实的能量场壁障和那些白色锁链上，效果甚微。“能量属性相斥！常规手段无效！” 屏蔽场在持续收缩，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能量锁链的攻击也越来越密集，顾临渊的符咒防御圈在不断被压缩。 “得破坏那三台发生器！”沈砚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三台装置，“或者关闭地面的矩阵！” “我去试试那匣子！”顾临渊咬牙，躲过一道锁链的缠绕，身形如电，朝着矩阵中央的金属匣子扑去！ 然而，就在他靠近矩阵中央的瞬间，地面矩阵白光爆闪！一股远比之前更强大的禁锢之力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将顾临渊的身形死死定在原地！数道能量锁链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上他的四肢和身体！ “顾临渊！”沈砚脸色骤变。他几乎能通过共振，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强大的禁锢之力勒入顾临渊灵魂的刺痛感，以及他骤然停滞的灵力和涌起的惊怒。 没有任何犹豫，沈砚放弃了远程攻击，手持高周波匕首，身形猛地前冲，试图强行突破能量锁链的封锁，去解救顾临渊！ 但他刚冲入矩阵范围，同样感到身体一沉，行动变得极其迟缓，更多的能量锁链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向他蜂拥而来！ 两人都被困在了这诡异的矩阵之中！ 顾临渊奋力挣扎，但越是催动灵力，那禁锢之力反而越强，锁链勒得更紧，灵魂层面的刺痛感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别硬抗！这阵法……吸收灵力！”他艰难地朝沈砚喊道。 沈砚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思维却飞速运转。扫描仪在强干扰下几乎失灵，他只能依靠肉眼和分析力。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地面发光的矩阵纹路，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疯狂解析着纹路的走向、能量的节点……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段之前分析伊莉西亚数据时看到的、关于古代能量封印阵法的碎片资料！ “左三，兑位！能量节点最薄弱！”沈砚朝着顾临渊的方向厉声喝道，“用最小的灵力，攻击那里！打断能量循环！” 处于痛苦和禁锢中的顾临渊，对沈砚的声音和通过共振传递过来的、那股不容置疑的急切与信任产生了本能反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依照沈砚的指示，将体内残存的一丝灵力，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极其细微却凝练的金光，射向沈砚所说的那个方位——地面矩阵上一个不起眼的、与其他纹路略有不同的连接点！ 嗤——！ 细微的破裂声响起。 那一点白光应声而灭！ 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第一块，整个炽烈的能量矩阵光芒猛地一暗！缠绕在两人身上的能量锁链瞬间变得虚幻、松动！ 就是现在！ 沈砚感到身体一轻，没有丝毫迟疑，爆发出全部的力量，高周波匕首划出一道寒光，斩断身前残余的锁链，同时扑向离他最近的一台屏蔽场发生器，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其底部一个看似散热口的缝隙！ 嗡——！ 被刺中的发生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顶端的幽蓝晶体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三角形的能量场瞬间缺失一角，变得极不稳定！ 顾临渊也趁机挣脱了束缚，虽然灵魂依旧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强忍着，如法炮制，用最小的灵力干扰了另外两处沈砚快速报出的节点，同时甩出最后两张爆裂符，精准地命中了另外两台发生器！ 轰轰！ 两声闷响，剩余两台发生器也应声瘫痪！ 强大的能量屏蔽场如同破碎的玻璃般消散于无形。地面上的矩阵也彻底黯淡下去，恢复了普通岩石的模样。 圆形空间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尘埃中，那个静静躺着的金属匣子。 顾临渊脱力地坐倒在地，看着同样呼吸急促、鬓角被汗水打湿的沈砚，扯出一个疲惫却带着胜利意味的笑容： “配合……不赖。” 沈砚没有笑，但他走到顾临渊身边，伸出手。 顾临渊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此刻沾了些灰尘的手，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 但通过那尚未平息的共振连接，一种劫后余生、并肩作战后的复杂情绪，如同无声的潮水，在两人之间悄然漫延。 沈砚的目光，落向了那个神秘的金属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