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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屋顶的狂奔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下方街道巷口，刺眼的车灯骤然亮起，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粗暴地刹停，更多的“清道夫”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封锁了周边所有可能的逃逸路线。 能量光束如同密集的雨点，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覆盖了屋顶区域。沈砚和顾临渊被迫伏低身体，利用屋顶的通风管道和低矮护栏作为掩体，子弹和能量束打在混凝土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和碎屑。 “妈的，捅了马蜂窝了！”顾临渊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手臂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临时绷带。 沈砚眼神冰冷，快速扫视着下方越来越收紧的包围圈。强行突围，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屋顶一侧，一个被锈蚀铁盖封住的、直径约半米的通风管道入口。 “这边！”沈砚低喝一声，顶着呼啸而过的能量光束，猛地冲到通风口前。lambda能量凝聚于指尖，如同高温焊枪，瞬间熔断了锈死的锁扣！他一把掀开沉重的铁盖，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散发着陈年灰尘和霉味的洞口。 “下去！”沈砚不容置疑地命令，同时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枚从之前击倒的“清道夫”身上搜来的高爆烟雾弹，毫不犹豫地向着追兵最密集的方向掷去！ 轰！轰！ 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灰色烟雾瞬间爆开，迅速弥漫，暂时遮蔽了追兵的视线和传感器。 顾临渊没有犹豫，忍着双臂剧痛，率先钻入了狭窄的通风管道。管道内壁冰冷粗糙，布满了油污和絮状灰尘，空间仅容一人匍匐通过。 沈砚紧随其后钻入，并在进入的瞬间，反手将熔断的铁盖猛地拉回原位，虽然无法完全锁死，但至少能拖延片刻。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身后入口处隐约透入的、被烟雾模糊的光线，以及追兵被暂时阻挡后发出的、气急败坏的呼喊和能量武器胡乱射击的声响。 “往前爬！别停！”沈砚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带着回音。 两人顾不得肮脏和憋闷，凭借着求生本能，在黑暗中奋力向前爬行。管道并非直线，时有弯折和岔路，沈砚凭借lambda容器的方向感和对建筑结构的本能理解，不断选择着可能通往地铁站方向或者至少是远离包围圈的路径。 身后，通风口铁盖被暴力破开的撞击声和追兵试图钻入的嘈杂声隐约传来，但管道狭窄，成年人穿着装备难以快速通行，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声响彻底消失，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声。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停一下……”顾临渊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他实在撑不住了，伤口的失血和体力的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沈砚也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暂时没有追兵跟入。他摸索着抓住顾临渊的小腿，感受到对方肌肉因脱力和疼痛而产生的细微痉挛。 “你怎么样”沈砚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 “……还死不了……”顾临渊喘着气，额头抵在冰冷肮脏的管壁上，试图汲取一丝凉意来缓解眩晕感，“就是……这地方……真他妈不是人待的……” 沈砚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始缓缓向后挪动。顾临渊感觉到对方温热的身体靠近，然后，一只微凉的手准确无误地覆上了他额头滚烫的皮肤，另一只手则按在了他背后灵力接近枯竭的丹田气海处。 一股微弱但异常精纯平和的lambda能量，如同溪流般缓缓渡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这能量不再带有之前的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被驯服后的温和，小心翼翼地滋养着他受损的经络，缓解着伤处的剧痛。 顾临渊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那能量流淌。他能感觉到沈砚动作间的小心翼翼，甚至能通过连接，感受到对方精神世界里那片冰原之下，因他的痛苦而产生的、细微却持续的焦灼。 “省着点用……”顾临渊声音沙哑地提醒，“你自己也……” “我知道。”沈砚打断了他，声音平静无波，但渡入能量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在绝对黑暗和寂静的管道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那通过紧密接触与“灵障共振”无声传递着的支撑与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顾临渊感觉眩晕感退去了一些，伤处的剧痛也在那温和能量的滋养下缓和了不少。他动了动，低声道：“……好多了。” 沈砚这才缓缓收回手和能量。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管道内的气氛，却不再是最初的绝望和仓皇。 “能判断方向吗”顾临渊问。 沈砚在黑暗中微微闭眼，lambda容器的感知如同声呐般向外扩散，分析着管道壁的振动、空气的微弱流动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规律性低频噪音。 “下方……有大型机械运转的震动残留，空气流向也指向下方。”沈砚判断道，“我们可能已经接近地下空间。继续向下。” 他们再次开始爬行，这一次，沈砚在前方引路。管道开始出现向下的倾斜，坡度越来越陡，有些地方甚至需要用手肘和膝盖死死抵住管壁才能防止滑落。 终于，在经历了一段近乎垂直向下的艰难攀爬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以及更加清晰的、带着机油和铁锈味道的空气流动。 沈砚小心地探出头，下方是一个更加宽敞的、布满了粗大管道和线缆的竖向通道，通道底部隐约可见一个检修平台的轮廓，更下方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规律性的低频震动正是从下方深处传来。 “到了。”沈砚低声道，“下面可能是地铁隧道的检修层。” 他率先滑了下去，轻盈地落在检修平台上，随即转身接应顾临渊。 顾临渊咬着牙，忍着双臂的疼痛，也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被沈砚稳稳接住。 平台由金属网格构成，脚下是令人眩晕的虚空。借着不知从何处渗漏的、应急灯发出的幽绿色光芒，可以看清他们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竖井中部，四周是密密麻麻、通向不同方向的管道和线缆，如同钢铁丛林的心脏血管。下方数十米处，隐约可见两条平行的、锈迹斑斑的铁轨，消失在黑暗的隧道尽头。 这里，就是废弃地铁六号线的深处。 而那个坐标指示的b7层，还在更下方。 空气中，除了机油和铁锈味，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能量残留，与lambda试验场的特征隐隐吻合。 “感觉怎么样”沈砚看向顾临渊，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和愈发粗重的呼吸。 顾临渊靠在冰冷的管道上，摇了摇头，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没事……就是这地方，让道爷我浑身不舒服。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他的灵力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但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却异常清晰。 沈砚也有同感。他的lambda感知在这里也变得滞涩，仿佛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吸收和扭曲能量的力场中。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废弃地铁站。 通讯器里那句“陷阱”的警告，如同冰冷的咒语，再次回荡在两人耳边。 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沈砚从战术包（虽然几乎空了）里找出最后一点荧光棒，折亮后，扔向下方的轨道区域。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照亮了一小片布满油污和积水的地面。 “下去。”沈砚的声音在空旷的竖井中带着回音，“找到b7层的入口。” 他率先抓住一根粗壮的冷却管道，开始向下攀爬。顾临渊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两人如同两只渺小的昆虫，在这庞大而诡异的钢铁迷宫中，向着更深、更未知的黑暗，一步步潜入。 地铁迷踪，才刚刚开始。而隐藏在b7层的，究竟是揭开真相的钥匙，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答案，就在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