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尘封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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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李主任的回应——部分档案权限被授予，但核心内容依然处于高度加密状态。显然，城异办在给予一定信任的同时，也牢牢守着最后的底线。 地下安全屋的临时工作区内，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泛黄的档案扫描件如同星河般铺展开来。沈砚置身于这片信息的海洋中，眼神专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筛选、比对、构建着关联模型。空气中弥漫着数据运行的低沉嗡鸣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的清洁剂气息。 顾临渊盘腿坐在他身后的地毯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捣乱或抱怨。他面前摊着那几页新获得的古籍残卷，眉头紧锁，指尖凝聚着微弱的灵光，正在尝试用另一种方式“阅读”这些古老文字中蕴含的、可能被忽略的信息。他知道，沈砚正在触碰可能与他身世相关的禁区，此刻需要的不是干扰，而是稳定的后方。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偶尔响起的资料调取提示音和顾临渊无意识摩挲纸页的细微声响。 突然，沈砚的动作停顿了。投影屏中央，一份标注着【“彼岸”前身：“灵枢生物”早期研究日志（残卷）】的档案被放大。日志的日期恰好与他记忆中那些模糊碎片的时段吻合。而日志的某一页，一个手绘的、极其复杂的能量回路草图，与他刚才在古籍上看到的“魂络编织”图案，以及他自身记忆深处的某个残影，高度重合！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沈砚的后脑。他几乎能肯定，自己童年时代，就是这种能量回路的早期实验体之一！ “……识别码…lambda系列…适应性测试…情绪阈值引导……” 日志上冰冷的术语如同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关于冰冷器械、孤立无援和难以言喻的痛苦的感知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试图冲破他常年构筑的精神壁垒。 他的呼吸几不可查地变得急促，握着虚拟控制手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护目镜后的视线开始失去焦点，数据流在他眼中扭曲、变形……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暖流，如同早春解冻的溪水，缓缓通过“灵障共振”的连接，注入他几乎要被冰冷记忆冻结的意识海。是顾临渊。 顾临渊没有出声询问，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他只是静静地加大了自身灵力的输出，将那充满生机的、带着安抚属性的能量，持续不断地传递过来。他没有试图窥探沈砚正在经历什么，只是固执地、一遍遍地用行动传递着一个无声的信息：我在这里。 这股力量并不强势，却恰到好处地成为了沈砚意识风暴中那个可以锚定的点。沈砚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些翻腾的记忆碎片重新压制下去。再睁开眼时，眼神已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散去的波澜。 “……我没事。”他声音低沉，是对顾临渊说，也是对自己说。 顾临渊这才稍稍收敛了灵力，通过连接传递过一个带着担忧的意念信号：“找到什么了” 沈砚将那份能量回路草图高亮显示，并将它与古籍图案、以及小辉记忆中苏晚徽章的结构进行三维叠加。惊人的重合度让顾临渊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仅仅是‘汲魂阵’……”顾临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缚灵炼魄’的邪术！他们不仅抽取‘灵韵’，还想通过这种回路，将灵魂本身也……炼化成某种可控的‘工具’或‘能源’！小辉承受的，可能只是这个庞大邪恶计划中，最初级的一环！” 这个推论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如果“彼岸”的目的不仅仅是收集能量，而是要将灵魂本身也纳入其掌控范围，那他们所图谋的，将是颠覆性的灾难。 沈砚沉默着，将日志中关于“lambda系列”和“情绪阈值引导”的片段单独提取出来。这些词汇像钥匙一样，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更多尘封的抽屉。他隐约记起，在那些冰冷的测试中，他的“情感淡漠”和“灵障免疫”体质，似乎一直被作为特殊的“成功样本”被记录和……研究。 “我是lambda系列的产物。”沈砚平静地陈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通过连接，顾临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我的体质，很可能就是‘彼岸’这些邪恶技术得以发展的……基石之一。”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顾临渊怔住了，他看着沈砚挺直却孤寂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发疼。他终于明白，沈砚那近乎非人的理性与洁癖，那与世界的疏离感，其根源竟是如此残酷。 他站起身，走到沈砚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勾肩搭背，只是将一只手轻轻按在沈砚紧绷的肩头。掌心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工装传递过去。 “那不是你的错，沈砚。”顾临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是那些混蛋的错。你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是能把他们老巢掀个底朝天的人。” 沈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有躲开肩上的手，也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更加疯狂地投入到后续的数据分析中，仿佛只有工作才能暂时麻痹那被揭开伤疤的刺痛。 顾临渊没有再打扰他，只是那只手一直稳稳地按在他的肩头，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传递着坚定不移的支持。他没有说什么华丽的安慰，因为他知道，对沈砚而言，行动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两人一个专注于数据海洋，一个守护在侧，偶尔用最简短的意念交流关键信息。他们从残破的日志和古籍中，拼凑出了更多关于“魂络编织”和“灵韵”应用的可怕细节，以及“彼岸”可能正在进行的、某个名为“通天塔”的庞大计划。 当沈砚最终将一份初步的分析报告加密保存后，已是深夜。他疲惫地摘下护目镜，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一直安静守着的顾临渊立刻递过来一杯温水，里面似乎还加了些安神的草药：“搞定了吧赶紧休息，你这脸色比鬼还难看。” 沈砚接过水杯，指尖触及杯壁的温暖，抬眼看向顾临渊。在冰冷的白色灯光下，顾临渊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但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 “谢谢。”沈砚低声说。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为那份及时的灵力支援，为那无声的陪伴，也为这杯恰到好处的水。 顾临渊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驱散了些许地下空间的阴冷：“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啊。” 他伸了个懒腰，“走吧，睡觉睡觉，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这一次，沈砚没有反驳。他跟着顾临渊走向休息区，看着对方略显单薄却异常坚定的背影，心中那片常年被冰雪覆盖的荒原，似乎有一小块，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松动，萌发出了一丝微弱的绿意。 真相残酷，前路艰险。但至少在这条黑暗的路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这份在废墟之上建立起来的信任与守护，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重塑着彼此的世界。